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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国援军久攻不下,陆续不断从各处调人来,原本门神似的谢家军也渐渐露出颓势,有如同漏网之鱼似的羌国将士冲过了峡谷天险。
羌国大将哈哈大笑,正要下令所有人一起冲,却突然听到自己右翼出现骚动。
“不好了,齐人援军来了,杀啊,啊啊啊——”
刀剑相击,满目血肉横飞,空气中的血腥味引来了一只只秃鹫在天上盘旋。
而地面上,大齐浑身血污的将士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看到援军来了,眼神中瞬间爆发出冲天豪气。
尤念扎了马尾,身上还穿了铠甲,没人会在意她是男是女。
只要能够杀敌的都是大齐将士!
当人已经乱战的时候,已经不存在招式的比拼,只剩下一刀一剑的拼杀。
尤念力气不足,可她胜在灵巧,每一刀都是致命伤,一刀毙命。
她虽然只习过几招强身健体的招式,可跟着兄长和崔景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人体身上有那些致命的位置,很快她身边便倒下了一小片人。
一个由崔景年带来的援军中的女子,余光瞥见尤念的动作,眼里露出一丝欣赏的意味,然后用力往后一刺,同样一刀捅穿了两个羌军。
很快,羌军的队伍便被打乱,援军也渐渐往谢家军的方向靠拢。
羌国人见形势不对,立即吹动号角且战且退,而他们许多都是骑兵,齐军疲劳作战也无力再去追击,只能收拢战力,解决掉队被包围的部分羌军。
“爹爹——”尤念见到了如同血人似的谢崇光,立即喊出了声音。
谢崇光回头,见到尤念手中带血的刀,他点了点头,眼中欣慰与激动之色让人动容。
而见到援军已经再次占据了峡谷关,羌国人再来也冲不过,他才闭眼整个人脱力倒了下去。
“将军!”众人惊呼,纷纷冲过去将人扶住,才没有让他倒地上。
哐当!刀锋砸到石头上的声响,倒下后手里的刀都紧握不放。
尤念眼眶微红,立即将人扶了起来,搂在怀里护住他脑袋,崔景年过来帮忙,想要掰开他手中的刀,却用力到指尖泛白都掰不动。
没办法,众人只能将谢崇光连人带刀,一起抬上了担架......
卫烬弦由侍卫们护着,远远见到这幕,黑沉的眼神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谢崇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而睁开眼第一句,问的便是:
“大齐现在如何了,夺回了几座城池?”
尤念用枕头垫到他身后,有些哽咽,回到道:“五座,只用了三天!”
听到已经夺回五城,还有十坐城池便能弥补当年的过失,谢崇光眼中终于露出一丝解脱之色。
“不行,我还得去守住关口,让大齐能够再夺几座城池......大齐百姓苦羌国久矣。”
谢崇光起身还想要去穿铠甲,尤念连忙将他按住,道:
“爹爹不用担心,新帝已经派了援军来,峡谷关守住了,是您带人守住的!”
谢崇光闻言眼含热泪,总算是放下了心,一直用胳膊强力支撑的身子也一下倒回了床上。
尤念见他身子已经油尽灯枯,都要想着杀敌,不由得哽咽到喉咙酸涩:
“爹爹,您好好休息休息吧,大齐还有我们,还有千万万万的将士,我们会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和子民,您不能再操劳了。”
谢崇光剧烈咳嗽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为父知道。”
看着尤念的目光里,有复杂不舍心疼欣慰等等情绪,似追忆又似叮嘱地喃喃道:
“念儿,为父要告诉你一些话,但你听到的东西都要烂在肚子里,记到脑子里不允许忘!”
他已经太老太累了,许多事他已经做不了。
可他用十二年的时间,给给大齐留下了一批年轻将士,尤念将继承他的遗志。
他要她记住自己身上的责任,以及自己手上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权柄。
尤念听着父亲娓娓道来的话语,仿佛是将一些尘封已久的东西展示到她面前,尤念嘴唇微张,眼神也越来也不可置信......
尤其是,听到父亲说她身负凤命的时候,眼皮都跳了一下。
最后,谢父疲惫地闭了闭眼,道:
“先太子死的时候,有人联系了羌国理应外地泄露了防卫图,且帮助伪造了太子文书。”
“所以羌人才能轻而易举入关,夺我大齐半壁江山。”
“为父一直以为那人是新帝,因为当时与太子身边亲近的人都死了,只有他活着。”
“可三日前为父才知道不是他,你要查出真相,保住大齐的江山以及百姓安宁......”
当她接过父亲交给她的一方小凤印,走出主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为了给父女二人留出沟通的空间,崔景年已经让守卫都扯出了五百名开外,自己亲自守在了营帐外边,不给任何人有靠近的机会。
见到尤念走出来,脚步有些不稳,他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关切道:“还好吗?”
尤念抬头看他,双眼泪珠如同线一样滑落,张嘴说不出话来,仿佛整个喉咙都被刀子堵住。
谢父那句“念儿,不管是谁做皇帝,你都必须是皇后,你可明白。”不断回荡在耳边。
这便意味着,她必须做皇后,而现在的皇帝是卫烬弦。
可崔景年才是她心中的夫君,他们才刚刚重逢啊,她怎么忍心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他......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尤念不断重复这句话。
尤念紧紧抱着他,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只有在他的怀里,她才能感受到一丝属于自己的温度,无关权利无关家国无瓜他人。
崔景年伸手轻轻环住她,好让她不用费力便能抓住他的衣裳,更舒适一些。
“念儿,我说过,你永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还记得吗?”
他早就知道,她就如同水中的皎月,从来都不属于他,可他却甘愿为其吸引,踏入深水中。
自己永远会在她身边,做她最值得信任之人,无论是何种形式......
可现在他最大的私心,是不愿意主动说出那句推开她的话,梦还未醒,他便是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