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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在哪了？”许辰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安慰。
王铁柱愣了一下，他以为许辰会骂他一顿。他想了想，闷声说：“我不该自己乱拿主意，听那个姓钱的忽悠……”
“这些都不是关键。”许辰打断了他，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你错就错在太想立功，急昏了头。你急着证明自己，所以听不进别人的声音。林晓雅提醒你了，你没听。你自己心里没底，才会被人几句好话吹上了天。”
许辰的话，一下下敲在王铁柱心上。
王铁柱抬起头，看着许辰，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要是听不到提醒和警报，厂子早晚要吃大亏。”许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晓雅发现了，我们运气好，挽回了损失。下次呢？我们许氏实业，赌不起第二次。”
王铁柱的身体震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眼眶更红了。“辰哥，我记住了！”
“去吧，新车间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你。这次，带着脑子干活。”许辰挥了挥手。
王铁柱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之前沉稳了不少。
环保的风波过去，新的设备安装调试完毕，塑料车间正式投产。
几天后，第一批生产原料运抵工厂。一辆卡车停在新车间门口，工人们扛着一个个白色麻袋卸货，堆放在仓库里。
许父背着手，在新车间里溜达。他看着崭新的注塑机，听着机器运转的轰鸣，脸上透着自豪。儿子的事业越做越大，他心里高兴。
溜达到仓库门口，他看见了那堆放的麻袋。一个麻袋口没扎紧，白花花的东西漏了出来。
许父好奇地走过去，伸手抓了一把。
那东西亮晶晶的，颗粒也大，半透明的，在太阳底下还发光，看起来比供销社里卖的特等米还要好。
“嚯，这米可真不错。”许父把手里的颗粒在掌心颠了颠，直咂嘴，“辰子这小子，现在是真出息了，连厂里食堂的米都用上这么好的了？”
他心里琢磨着，这么好的米，老婆子肯定没见过。他左右看了看，见工人们都在忙着卸货，没人注意他这边。
许父心里一动，赶紧从自己裤兜里掏了掏，把那一把“大米”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还觉得不够，又偷偷过去抓了一大捧，塞的两个口袋鼓鼓囊囊。
“拿回去给老婆子一个惊喜，让她也尝尝鲜。”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拍了拍口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背着手溜达回了家。
晚饭时分，许母正在厨房忙活。
许父凑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那些亮晶晶的颗粒。“老婆子，你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回来了！”
许母擦了擦手，接过来一看，也有点惊讶：“哎哟，这米可真漂亮。哪来的？”
“辰子厂里发的！”许父挺起胸膛，很得意，“今晚就用这个煮饭，让咱也尝尝这高档货是啥味道！”
许母没多想，拿着那捧“米”就去淘洗。
可一下手，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米”沉甸甸的，在水里一点都不飘，相互碰撞间发出“哗啦哗啦”清脆的响声，手感也硬邦邦的。
“老头子，你这米不对劲啊。”许母皱着眉头，在盆里搅了搅，“怎么这么硬？”
“嗨，你懂啥！”许父正在院里抽着烟，闻言摆摆手，没当回事，“这肯定是进口的好东西，跟咱们平常吃的能一样吗？你只管煮就行了！”
许母心里犯嘀咕，还是把那捧“米”倒进了锅里，加上水，盖上锅盖，点着了火。
火烧得很旺，锅里的水很快就咕嘟咕嘟的开了。可半天过去，厨房里一点米饭的香味都没有。
许父在外头等得有点不耐烦，走进厨房催促：“饭好了没？我都饿了。”
“你这米邪门了，煮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许母也奇怪，掀开了锅盖。
只见锅里的水依旧清澈，那些亮晶晶的颗粒还是原来的样子，一颗颗躺在锅底，纹丝不动。
“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许父撸起袖子，觉得是许母没见过好东西，不会煮。他拿起勺子搅了搅，那感觉跟搅一锅石子没区别。
他捞起一颗，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咯嘣！”
一声脆响，许父的脸瞬间就扭曲了，捂着腮帮子直吸凉气。
“哎哟，我的牙！”
他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那颗粒还是完好无损，只是上面多了个浅浅的牙印。
许父瞪着那颗“米”，满脸的不敢相信，含糊不清地嘟囔：“这……这大米咋这么硬？”
“爸，妈，我回来了！”
许辰正好在这时推门进来，一进屋就看见他爹捂着嘴，他娘则一脸古怪地看着锅。
“怎么了这是？”许辰走过去，往锅里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爸，您这是干什么呢！”许辰赶紧把锅端了下来，“这不是大米！这是我们塑料车间的原料，是塑料颗粒！”
“塑……塑料？”许父捂着腮帮子，眼睛瞪得老大。
这件乌龙事，第二天就在厂里传遍了。工人们一见到许父，都憋着笑，有的胆大的还跟他开玩笑：“许大爷，您那‘硬大米’还有吗？给我来点，我拿回去补鞋底！”
许父老脸通红，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往新车间那边去了。
笑话归笑话，塑料车间的投产，给许氏实业带来的变化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趣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李建国和林晓雅拿着一份报告，走进了许辰的办公室。
“辰哥，第一批样品出来了！”李建国扶了扶眼镜，脸上的兴奋藏不住。
许辰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他们。
李建国将一个崭新的白色喷头放在桌上，又把测试报告铺开。“我们连续测试了二十四个小时，抽检了一百个样品，只有一个出现了轻微的渗漏。良品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九十九！
这个数字让许辰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自己的生产线，在品控上已经不比深圳那些代工厂差了。
林晓雅适时递上了另一份成本核算报告，声音清脆：“辰哥，我算过了。自己生产，刨去人工、电费和设备折旧，单个喷头的成本，比我们之前在深圳拿货，足足降低了百分之十五！”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还只是初期。等工人们更熟练，产量上去了，这个成本，还能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