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图谋
“念念……你想想，如果以后你都见不到妈妈了，妈妈一个人孤零零的，该怎么办呀？念念……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见不到妈妈吗？”
念念的小脸瞬间就白了，他猛地摇头，带着哭腔大声说：“不要！我不要和妈妈分开！”
他懂事地伸出小手，用力地回抱着林清言，郑重其事的安慰道：“妈妈你别哭！等我长大了，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我就可以买大房子，好好照顾妈妈，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
林清言听着儿子的话，眼底深处划过满意的精光。
她捧起儿子的小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又带着蛊惑的意味。
“妈妈知道，我的念念最乖，最心疼妈妈了。”
“那么……我的好念念，”
“你能不能去帮妈妈做一件事？”
林清言并没有在念念的房间里停留太久。
当她那淬着毒的低语在孩子耳边落下，看到儿子眼中闪过的坚定后，她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陆家老宅。
午后的阳光温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洒进书房。
沈瑜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为设计图绘色。
就在这时，书房半掩的门边，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沈瑜的笔尖一顿，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到了门口的念念。
孩子站在那里，小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脸上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局促不安。
“有事吗？”沈瑜放下笔，语气平淡地问道。
对于这个被林清言教得是非不分的孩子，她谈不上喜欢，但也知道问题的根源不在于他。
念念在她的注视下，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走了进来。
他走到书桌旁，从自己卫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包装精美的水果软糖，放在了沈瑜的桌角。
“这个，给你。”他说完就低下了头，不敢看沈瑜的眼睛。
沈瑜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这是做什么？”
念念的小手绞得更紧了，他小声说：“我替我妈妈跟你道歉。她说不应该冤枉你。”
沈瑜太了解林清言了。
那个女人，骨子里是何等的自私，上午当众道歉时的不甘，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事后，教自己的儿子来真心实意地赔礼道歉？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瑜的目光落在桌角那袋色彩鲜艳的软糖，又缓缓移回到念念那张写满紧张的小脸上。
心底掠过一丝冷意，但沈瑜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看着念念，故作讶异地放缓了语调：“哦？是吗？你妈妈已经道过歉了，你不用再跑一趟的。”
她伸手，将那袋软糖拿了起来，在指尖掂了掂，然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不过，谢谢你的糖，我就收下了。”
她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念念的眼睛问道：“所以，这算是我们……和好了，对吗？”
念念眼神快速地闪躲了一下。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立刻转移了话题，指着沈瑜身后的巨大书架，问道：“沈瑜阿姨，我可以在这里看看书吗？”
沈瑜很想知道，林清言到底让这个孩子来做什么。
“这里的书，你可能看不懂。”。
“没关系！”念念立刻说，“你帮我挑一本图画多的，我就看得懂了！”
沈瑜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点了点头：“好吧。”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不紧不慢地先将设计稿取了下来，仔细卷好，放进了专门的画筒里。
然后顺手从旁边一摞废弃的草稿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画着几条凌乱线条的废稿，随意地放在了桌面上。
再走向书架，假装认真地为念念挑选着他能看懂的书。
她一离开书桌，念念的目光就立刻黏在了那张她故意留下的废稿上。
“沈瑜阿姨，”他好奇地问，“你是在画画吗？”
沈瑜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动物百科绘本，转过身，看着他，“不是画画，这是设计图，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能弄坏的。”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过了沈瑜递给他的绘本。
沈瑜重新坐回椅子上，没有再继续工作，端起手边的水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静静地观察着他。
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念念抱着那本比他脸还大的绘本，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眼睛说是看着书，可每隔几秒，就会偷偷地抬起来，瞥一眼沈瑜。
那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让沈瑜几乎要笑出声来。
没过五分钟，他又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沈瑜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
“阿姨，我想喝水。”
“好。”沈瑜点了点头，站起身，“你在这里等我，我下楼去给你倒。”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开门出去，再轻轻地将书房的门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但她没有走。
书房里，在听到门关上的那一刻，念念立刻丢下手中的绘本，飞快地跑到了沈瑜的书桌前。
他看着桌上那张画着复杂线条的图纸，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虽然看不懂这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沈瑜阿姨很用心才画出来的。
她其实……不是坏人。
挣扎浮现在他稚嫩的脸上。
可是，妈妈说，只要毁了这张图，沈瑜阿姨就会被太爷爷讨厌，就会离开这个家，那样，妈妈就不用再害怕，念念也就可以永远和妈妈在一起了。
两相权衡之下，对母亲的依恋与心疼，终究还是战胜了那点朦胧的是非观。
念念的眼眶一红，他对着那张图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哽咽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装着黑色墨汁的塑料小方盒。
这是妈妈早上离开时，塞给他的秘密武器。
他咬着唇，拧开盖子，高高地举起了手。
然而，就在那浓稠的墨汁即将倾泻而下的瞬间。
书房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沈瑜就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念念，你费尽心思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做坏事吗？”
男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沈瑜，大脑一片空白。
“啪嗒！”
手中的小墨盒应声而落。
黑色的墨汁瞬间泼洒出来，溅落在他干净的白色运动鞋上，迅速晕开一团又一团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