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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夜合探灾情
暗卫躬身回道：“太子殿下已在前方三里外的山神庙等候，特意避开了二皇子的眼线。”
为了能彻底查出水灾始末，夜莫离早已经做好了离开大部队，私下暗访。
顾娇娇颔首，利落翻身上马。
“带路。”
夜色如墨，马蹄踏过青石路悄无声息。
山神庙内烛火摇曳，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门边，正是夜莫离。
见顾娇娇策马而来，他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待她翻身下马，才看清她的模样。
一身藏青色书生袍，墨发束起，脸上敷了浅淡的易容粉，眉眼轮廓依旧俊朗，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
若非熟悉知道她要来，旁人绝难认出。
“太子妃这装扮，倒是比寻常书生多了几分锋芒。”
夜莫离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眼底却藏不住赞赏。
顾娇娇眼神清冷，挑眉道。
“正事要紧，殿下别贫嘴。”
“易容是为了方便行事，免得被二皇子的人认出，打乱计划。还有，殿下的药……”
顾娇娇把装着苦药的水囊递过去。
夜莫离：……
“好。”夜莫离收敛笑意，神色沉凝。
“方才暗卫来报，前方受灾最严重的青阳城，城门三日前才打开。”
“我打算连夜提前进城探查，二皇子的人马还在后面，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跟你一起去。”
顾娇娇立刻接口，语气不容置喙。
“我懂医术，进城后能立刻查看灾民的健康状况，预防疫病。”
“而且用我师父的名义行事，更容易获得灾民信任，方便打探消息。”
“你就那么肯定你师父会在这里出现？”
“我师父行侠仗义，哪里有苦去哪里。之前我曾经悄悄找人给师父算过命，她所到之处都会逢凶化吉。”
顾娇娇对自己师父充满信心。
看着月光下皎洁如玉的夜莫离，顾娇娇心底微微发痒。
她其实更想要让师傅——看看她的夫君。
夜莫离看着她眼底的坚定，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改变，更何况她说的句句在理。
“罢了，带你一起。但需答应我，凡事以安全为先，不可逞强。”
“放心。”
顾娇娇笑了笑，眼底闪着光，“我自有分寸。”
两人换上轻便的衣物，带着四名精锐暗卫，趁着夜色潜入青阳城。
城门虽已打开，但城内一片狼藉，街道两旁随处可见蜷缩的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孩童的哭声和老人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透着绝望的气息。
顾娇娇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紧，指尖不自觉攥起。
她曾在灾区行医，却依旧被眼前的惨状刺痛。
不少人身上带着化脓的伤口，有的咳得撕心裂肺，显然是感染了风寒，还有些孩童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眼神空洞。
“先找地方安置灾民，再筹备物资。”
夜莫离沉声道，立刻吩咐暗卫去附近的粮铺和布庄，用重金购买粮食和衣物。
顾娇娇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走到一名咳嗽不止的老妇面前，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又查看了她的舌苔，从药囊里取出几包草药。
“老人家，这药煎服三日，咳嗽便能缓解。”
“让身边人多给你喝点温水，别着凉。”
老妇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连连道谢。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不多时，暗卫便运来几车粮食和衣物。
顾娇娇让暗卫在空地上支起大锅，生火煮粥，又高声道。
“诸位乡亲，我乃渭南灭绝师太的弟子，奉师命前来赈灾。”
“今日起，每日辰时、申时在此发粥发衣，有伤病者可前来诊治，分文不取！”
“灭绝师太？”人群中有人惊呼。
“是那个医术高明、专救穷苦百姓的灭绝师太吗？”
“我当年在渭南得过师太的恩惠，她的弟子肯定不会骗我们！”
消息传开，灾民们纷纷围拢过来，原本绝望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希冀。
顾娇娇一边指挥暗卫分发衣物和粥食，一边为受伤患病的灾民诊治，动作麻利，语气温和，很快便赢得了众人的信任。
粥香弥漫，一名中年男子端着粥碗，看着顾娇娇忙碌的身影，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公子！是我命好遇上了你！可惜我的妻小，却全部没了性命。我总共六个孩子，一个……一个也没活下来啊。”
顾娇娇连忙扶起他：“乡亲请起，有话慢慢说。”
男子哽咽道：“我叫李老实，是青阳城城郊的农户。”
“洪水来的时候，我们想进城避难，可王知府却下令关闭城门，说什么‘防止灾民作乱’，硬生生把我们拦在城外！”
“城外洪水滔天，我们只能躲在高地，眼睁睁看着妻儿被洪水冲走。”
他捶胸顿足，声音嘶哑。
“后来听说太子殿下要来赈灾，王知府才匆匆打开城门。”
“可我的妻儿，还有好多乡亲，都已经没了啊！”
“是啊！我们也被拦在城外！”
“我爹娘年纪大了，淋了雨染了病，没等到城门打开就走了！”
“王知府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他只想着自己的乌纱帽！”
一石激起千层浪，灾民们纷纷哭诉起来，悲愤的情绪蔓延开来。
有人说看到官府的人偷偷运粮食出城，有人说生病的灾民被强行驱逐，还有人说王知府的亲信借着赈灾的名义搜刮民财。
顾娇娇脸色渐沉，这些话印证了她和夜莫离的猜测。
青阳城的灾情之所以如此严重，不仅是因为洪水，更因为官员的不作为和贪腐！
那些逃去京城告状的灾民，果然是九死一生。
夜莫离站在一旁，脸色冷得能滴出水来，掌心攥得发白。
他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却依旧被这些百姓的遭遇刺痛。
王知府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草菅人命！
“诸位乡亲，”
夜莫离走上前，声音沉稳有力，压过了众人的哭声。
“本王乃太子夜莫离，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赈灾济民，严查贪腐。”
“王知府的罪行，本王已记下，定会为大家讨回公道！”
“太子殿下！”
灾民们又惊又喜，纷纷跪倒在地，叩谢不已。
夜莫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眼下当务之急是安置大家，治疗伤病。”
“后续我会立刻接管粮库和药材库，保证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病能治。”
顾娇娇补充道。
“大家放心，我会留下来为大家诊治，也会教大家如何清理水源、防范疫病。”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难关。”
在两人的安抚下，灾民们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顾娇娇和暗卫一起，将受伤严重的灾民安置在附近的空屋，又熬制了防疫汤药，分发给众人。
夜莫离则安排侍卫维持秩序，清点灾民人数，同时派人去探查粮库和知府衙门的动向。
忙碌至深夜，大部分灾民都已安顿妥当，粥锅旁还留着几名侍卫值守。
顾娇娇坐在空屋的门槛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夜莫离走过来，递上一杯温茶。
“辛苦了。”
“还好。”
顾娇娇接过水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只是没想到王知府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关闭城门，任由灾民自生自灭。”
“他背后有夜宸轩撑腰，自然有恃无恐。”
夜莫离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不过，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正说着，一名侍卫快步走来，神色凝重。
“殿下，太子妃，有大队官兵朝着这边来了，看旗号，是知府衙门的人！”
顾娇娇和夜莫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了然。王
知府定然是收到了消息，派人来探查情况，或是想将他们驱逐出去。
“来得正好。”
夜莫离站起身，语气冷冽。
“正好借此机会，拿下他的人，问问清楚粮库的粮食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