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门前,随着巫族的进入,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四位圣人依旧盘坐在落叶之后,只是此刻的心境,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看门人,更像是坐在风暴眼旁的第一排观众,试图窥探那位存在的真实意图。
元始天尊面沉如水,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那位前辈的言语虽然粗鄙,但透露出的信息却很明确:他不喜巫族那般蛮横不讲规矩的作风。
这与他阐教顺天应人,注重根行礼法的教义不谋而合。
“看来,我阐教之道,方是正途。”
元始天尊暗自点头。
不动声色地对身后不远处的广成子传去一道神念:“你且留意,巫族虽入山,但其性情暴烈,难免有违前辈规矩之日。届时,便是我阐教的机会。”
广成子心领神会,恭敬地应了一声。
在元始天尊看来,这或许是一个分化巫族与那位前辈关系,从而让自己阐教取而代之,获得前辈青睐的绝佳机会。
另一边,通天教主则显得兴致勃勃。
他觉得那位前辈的性格简直太对他胃口了,真实不虚伪,比他那个二哥元始强多了。
他对多宝道人笑道:“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规矩礼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笑话。前辈此举,是在点拨我等,修行当求本心,而非外物。”
多宝道人连连称是,但他心思活络,问道:“师尊,那前辈为何独独点出共工之名?其中可有深意?”
“这便是有趣之处了!”
通天眼中闪烁着战意与好奇,“此中必有天机!你且派人,去洪荒大地之上,多收集些关于十二祖巫,尤其是那共工的性情、事迹。知己知彼,方能在这场大棋局中,落子无悔!”
通天教主想的不是如何钻营取巧,而是想弄明白这盘棋的真相,他已经嗅到了未来量劫的味道。
女娲则安静地坐着,心中一片空明。
她没有元始的算计,也没有通天的好奇。
作为创造了人族的圣人,她对“生灵”本身,有着更深的感触。
那位前辈,允许一只弱小的兔子精进入,又让血脉同源的巫族回家,。
这其中,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包容万物的秩序。
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或许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而太清老子,自始至终,双目微闭,头顶的太极图缓缓旋转,垂下道道玄黄之气,将他与外界隔绝。
他已经想通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不周山,这位前辈,两者是一体的。
他不是在借助不周山的力量,他本身就是不周山所诞生的、独一无二的意志。
想通这一点,再去看之前发生的一切,就豁然开朗了。
“道,可道,非常道……”
老子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感觉自己对“道”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
这位不周山前辈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天道的一种补充,或者说……挑战。
就在四圣心思各异,洪荒大能们还在为“共工的头到底有多硬”而议论纷纷之时。
一股至高无上的意志,跨越了无尽时空,直接在四位圣人的紫府识海中响起。
“不周山之事,乃天道运行之变数,亦是定数。尔等,静观即可,不得妄加干涉,乱了天机。”
这声音,正是鸿钧道祖!
四位圣人悚然一惊,齐齐从入定中醒来,脸上皆是骇然之色。
道祖合道之后,便很少现身,非量劫大事绝不开口。
如今,竟为了不周山之事,亲自传下法旨!
而且法旨的内容,更是让他们心神巨震。
变数,亦是定数?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道祖承认了这位不周山前辈是一个超出他掌控的“变数”。
但同时,这个变数的出现,又在“天道”的最终剧本之内,是一个必然会发生的“定数”。
这就好比一盘棋,棋手知道棋盘上会出现一颗不受自己控制的棋子,这颗棋子的出现是注定的,但它会怎么走,会产生什么影响,连棋手自己都不知道。
鸿钧的这道法旨,名为警告,实则也透露出了一丝无奈和……忌惮。
他让圣人“不得妄加干涉”,潜台词就是:那地方,水太深,连我都看不透,你们就别去瞎掺和了,万一淹死了,别怪我没提醒。
陈长安快被吵疯了。
巫族这帮亲戚,精力也太旺盛了!
祝融发现了一处地心火脉,兴奋地在里面游泳,搞得他胃里跟火山喷发似的。
共工找到了一条玄冥重水之河,高兴地在里面掀起滔天巨浪,让他感觉自己得了肾积水。
其他祖巫也各自找到了宝地,一个个放飞自我,大呼小叫,把陈长安的内部空间搞得跟菜市场一样。
“亲戚了不起啊!亲戚就能在我家开派对吗!”
陈长安烦躁地挠着不存在的头皮。
他受不了了。
“都给我……安静!”
陈长安动用“山河敕令”的权柄,心念一动。
正在火脉里畅游的祝融,忽然发现周围的空间一阵变幻,他被挪移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里,四周全是无穷无尽的先天离火,精纯无比,却又被一层无形的壁障牢牢锁住。
正在玩水的共工,也被丢进了一个只有玄冥重水的独立世界。
帝江、句芒、蓐收……十二位祖巫,在短短一瞬间,全都被陈长安强行分割开来,每人被分配到了一间与自身法则完美契合的、绝对隔音的“豪华单间”里。
做完这一切,陈长安才长舒一口气。
“去你们自己的房间里玩,别来烦我!”
他懒洋洋地传去一道意念。
十二祖巫先是一愣,随即感受着这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修炼空间,一个个都露出了狂喜和震撼之色。
随手一念,便能创造出十二个如此完美的法则世界?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多谢父神(前辈)赐下道场!”他们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在他们看来,这是“父神脊梁”对他们这些血脉后裔的无上恩赐。
而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那只被陈长安随口取名为“草根”的兔子精,正抱着一根刚刚从地上**的、流光溢彩的灵草啃着。
她看到慈悲的后土祖巫也被关进了“小黑屋”,犹豫了一下,迈开小短腿,跑到后土的那个空间壁障前,将自己啃了一半的灵草,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那个大姐姐看起来很温柔,应该也喜欢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