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未散，天地却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慕云收掌而立，衣袂猎猎，金辉未敛，像一尊刚刚降世的神祇。
包小幽躲在慕云身后，小脸惨白，却忍不住探头查看。
“死……死了吗？”
“死？”慕云眯起眼，望向那团在空中翻滚的血雾，轻声道，“呵呵，如果真是仙，哪有这么容易死啊。”
血雾之中，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想不到万年前都体会不到的疼痛，万年之后的今天，竟还有人能做到。”
下一瞬，血雾骤然收缩，化作一滴猩红的血珠，悬浮半空。
血珠表面，有无数细小的符文明灭，像是一颗被炼化的星辰，每一次闪烁，都牵引着天地灵力的潮汐。
“血海归一！”
血珠猛地炸开，化作一道血线，直扑慕云眉心！
慕云嘴角上扬，像是早有预料，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金芒，精准地点在那血线之上。
叮——
一声清越剑鸣，血线被金芒逼停，寸寸崩裂，却在崩裂的同时，化作亿万血丝，钻入虚空，消失无踪。
“逃了？”包小幽瞪大眼。
“不，他根本没想逃。”慕云轻轻摇头，目光深邃，“都到这个时候了，都还不打算现出真身，啧啧，哪来的自信啊。”
话音未落，整个遗迹忽然剧烈震动。
天穹之上，那原本被血菩陀染红的云幕，竟开始扭曲，化作一张巨大的面孔——正是血菩陀的模样，却比先前更加清晰，更加狰狞。
“哈哈哈，我自为仙，杀遍天！”
这一次，声音不再从四面八方响起，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心底炸开。
包小幽闷哼一声，口鼻溢血，头疼欲裂。
慕云伸手一拂，一道金光护住包小幽，抬头望向那张面孔，冷声道，“血菩陀，你一邪修，也敢妄称仙？”
“邪修？我呸！”血菩陀狂笑，“谁定的？哪个修仙者，身后不是尸骨漫山，滔天血海……”
“停！我不是！”慕云一口堵住了他的话语。
“所以，你成不了仙，只能在红尘中，如蝼蚁般苟延残喘……”
“呵呵，屁大点仙，不就是一个修行境界嘛，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送你上路！露出真身吧，我没功夫听你在这吹牛逼！”
血菩陀一愣，实在看不出慕云哪来的底气。
“我以身镇阵，以魂饲阵，以血祭阵——如今，阵即是我，我即是阵！”
“整座困魔大阵，早已被我炼化为‘无尽血海’！”
“今日，便以尔等血肉，重铸我仙躯！”
轰！
大地裂开，无数血色的阵纹从地底浮现，像是一条条苏醒的巨蟒，迅速蔓延至整个遗迹。
那些被血菩陀吞噬的生灵，竟在血光中重新凝聚，化作一具具血傀儡，双眼猩红，气息赫然都在出窍期之上！
“这……这怎么打？连武道宗师都直接成武圣了，妖兽更是达到了五阶之上。”
不仅包小幽惊恐万分，还存活下来的人，无一不脸色惨白，有人甚至开始后悔进入古遗迹了，
然而，慕云却忽然笑了。
“呵呵，垂死挣扎，血菩陀，你不会是不行了吧，万年磨炼，你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他一步踏出，脚下浮现出一座金色莲台，莲台之上，有九道虚幻的身影盘坐，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有的如大日煌煌，有的如深渊幽冥，有的如万古青天一株莲……
“你以血海炼阵，我便以九身诛仙。”
“今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
“炼气期！”
九道身影同时睁眼，九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慕云身上汇聚，化作一柄无形之剑，直指天穹！
血菩陀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无形之剑尚未斩落，天地已先一步失声。
血色天幕被剑锋映出一道苍白裂隙，像一张被撕开的伤口，露出其后幽邃的漆黑。
血菩陀的面孔在裂隙下扭曲，第一次露出惊疑。
“你……身外化身？怎么可能……炼气期，蝼蚁都不是的人，怎么可能以身化九……”
慕云不答，只抬手虚握。
九道身影同时结印，莲台边缘浮现亿万金色符箓，每一枚都对应一条半成品法则。
那是他五千年来，执着突破筑基期，自己琢磨出来的。
“境界限制太大了，不然，直接凝聚完整法则分身，哪还需要这么麻烦啊。”
慕云挎着小脸，对自己的状态，很不满意。
“无尽血海？不过是你用尸骨堆出的伪界。”
“我这一剑，名为——天道！”
剑落。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道极细的金线，从血菩陀眉心贯入，下一瞬，整座遗迹所有血色阵纹同时熄灭，像被无形之刃斩断了“根”。
那些被操控的血傀儡僵在原地，眼中猩红褪去，露出原本惊恐茫然的瞳孔。
轰！
傀儡们成片跪倒，身体化作飞灰，可叹他们强势出场，却草草结束。
“我自为仙……啊……我恨啊……我还没杀回去……我恨啊……”
血菩陀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嘶吼，面孔轰然炸碎，化作漫天血雨。
雨未落地，便被金线尽数蒸发，只剩一滴漆黑如墨的血珠，悬在慕云指尖。
那是血菩陀的“仙源”，也是他走火入魔的根源，留着它，或许还有用。
包小幽小心翼翼凑过来，看着那滴黑血，头皮发麻，“这东西就是刚才的，一滴血都如此恐怖，不愧是仙级存在，额，你打算怎么处理？”
慕云沉默片刻，忽然屈指一弹，黑血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
包小幽惊呼，“你疯啦？！”
“放心，我想从它身上了解点仙域的信息。”慕云闭眼，识海中浮现一道金色封印，将黑血牢牢锁住，“我以身镇之，邪仙，至此陨落。”
他抬手揉了揉包小幽的脑袋，语气轻松得像在哄小孩，“呵呵，搞定了，等有时间再研究它。”
说完，慕云大手一挥，天空中的九道虚影消散，天穹澄澈，阳光像被重新擦亮的铜镜，照得整个遗迹，一片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