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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一听就明白了。
食堂这些干活的大妈大姐们算是轻劳力的工种，一个月是三十斤的粮食定量。
本地是70%的粗粮，30%的细粮。
大米和白面算在细粮里头，这么一通算下来家家户户的米面很有限。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本地有议价粮，也就是高价粮。
拿粮食本去粮店买米一毛六一斤，买面粉一毛七分七厘一斤。
议价粮虽然不用粮票，但是得三毛多一斤。
普通人家的粮食定量一般能吃上二十天，这要是没打算置办四大件，或者短期内没有儿子结婚娶媳妇，那每个月匀出几块钱买议价粮才够整月吃得舒坦，不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各种调。
想要粮食很正常。
采购科小干事说：“现在年末，下个星期我们单位得参加物资局的调剂会，咱们积压的口罩和棉纱要换面粉，给你匀一点不影响。”
小干事还得透露下，国家定量供应城市居民的面粉是每斤0.185元，但这次调剂会是跟北大荒来的单位接茬，人家那边口粮的定价一直保持的是0.16，也就是八块钱能换来五十斤的面粉。
这条鱼换六十斤面粉吧。
人光明正大说的。
计划外的采购本来就是医院单方面的行为，公家管不到头上来的。
谁要是有这种意外之财，横竖到时候只是写一笔画的操作。
江秀菊也很爽快，“成。”
小干事是真想吃鱼了，还得问问是不是现在弄，他还能围观下杀鱼。
卢主任表示想多了，“今儿我们开始准备渍酸菜呢。”
这是大事，谁的皮都紧了几分，唯独几个家属工是无所谓的。
她们大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重心都在家庭上，售卖完早饭就要回家忙活了。
有个老娘们还招呼江秀菊等会一块走成不成，她蹭一段路。
话落才想起来，人家现在跟她们不一样了，是正式职工了。
小老太有模有样的参加工作会。
卢主任说了：“今年一样的，咱们今年也是三十缸酸菜。”
江秀菊下意识问，“那不整点辣白菜啊。”
一屋子的人都看她，什么辣白菜？
江秀菊就想打自己嘴巴子。
她想起来了，这阶段单位食堂是没辣白菜的，得是几年以后单位进了好些新人鬼点子多，食堂咸菜种类菜多了起来。
小老太脸不红气不喘的甩锅，看着陈师傅，“老陈，我那天瞅见一本《连队腌制小菜方法汇编》，是你的吧，我看上头有辣白菜。”
其余的人就得问问还有这种玩意呢。
陈师傅挠着头：“是有，我侄子是炊事班的，给弄回来这么一本。”
卢主任挺高兴，“拿出来看看，咱们看看都有什么小菜，保不齐给职工们换换口味。”
陈师傅打心眼里不太乐意分享，他可就指望手里头这么些资源巩固食堂大厨地位。
这会不拿也不行，他拿着自行车锁头的钥匙递给小徒弟，“那册子就在车管子中间。”
小徒弟来得挺快，捧着一本教科书差不多大小的册子。
陈师傅还不让人动，自己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
众人刚下来，光是涉及白菜的小菜一溜烟就有好多：
酸白菜
酸辣白菜丝
辣味白菜梆
辣白菜疙瘩
脆辣白菜疙瘩
甜辣白菜疙瘩.....。
卢主任问：“秀菊刚才说的辣白菜怎么做来着？”
陈师傅点了口唾沫翻了一页，找着了。
还有好几个版本呢。
这会凑着看的年龄加起来都好几百岁了，卢主任递给一个小年轻念一念。
小年轻照本宣科念的。
好歹是专业干这个的，也都能听明白。
卢主任就跟江秀菊叨叨，“那**版本的，放苹果和梨，加韭菜加辣椒粉，而且还得弄糊糊，能好吃吗？”
江秀菊上辈子只吃过放苹果，姜，蒜，辣椒面，而且用刀剁的，那本册子上大差不差的配方也有。
她就跟卢主任嘀嘀咕咕吃过的那个配方，说：“这个不难做。”
卢主任瞧着也是，她还瞅见有个版本的辣料里头有鱼露和虾酱。
先不问是啥作法，本地肯定是没有吃鱼露和虾酱习惯的，别到时候整出来没人吃，那可就完犊子了。
她左看右看，确实就只有江秀菊琢磨的那个配方还行。
也不是啥大事，由着卢主任拍板，今年腌个一缸看看行情。
卢主任很乐观，拿小一点的缸，横竖也就一百斤出头的白菜，到时候对外开放窗口卖得不好，就放职工食堂接着卖，还卖得不好就内部消化了，没多少的。
这会太阳出来了，谁都得赶紧往外走去。
那几千斤的大白菜晒一天控了水，今儿该处理烂叶和老叶。
扒拉下来的烂菜梆子也不浪费，还能煮成猪食给医院喂养的那十来头猪。
一件件事那都是有节奏的。
也就只有陈师傅走时还看了江秀菊好几眼，实在是想不出啥时候被瞧见他那一本宝贝了。
私有秘方往后就有人惦记了，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小老太可不管。
主要是她也忙，扒拉一早上的烂白菜叶子，唯一休息的时候是食堂打下手的小年轻哭着过来说忙昏头了，猪还没有喂呢。
江秀菊知道这些小年轻就是不懂劳逸结合。
食堂里上了年纪的老娘们都是懂磨洋工的，一天下来也不会累。
这小年轻刚上班铆足了劲就是干活，累哭了也正常。
小老太就帮忙喂猪去了。
问题不大，她寻思就跟给人打菜是一样的，就是有些习惯改不了，到猪圈下意识问大母猪要吃啥。
好不容易适应过来了，等晌午给人打饭的时候，人家还没说话，她哐当一勺子就过去了。
得亏对方是小贾，而且就是奔着今儿的鱼来的。
那份炸鱼鳞还真作为一道菜上了，因为过了油还是一道荤菜出售。
问的人不少，但一听只是炸鱼鳞又觉得亏得慌，最后叫小贾差一点给包圆了。
还有一部分炸鱼鳞在江秀菊这呢。
炸过鱼获的油不能再炒菜了，哪怕留下来加葱姜蒜熬一下去腥，下次都只能用在做鱼上，所以且吃且珍惜，小老太是必须要一份的。
也就是瞅见好吃的，江秀菊才想起来自己那大铁锅不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