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振海的首席律师,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讥讽笑容。
他那番恶毒的揣测,像是一盆早已准备好的脏水,准确无误地泼向了贺思雯。
旁听席上,议论声再次如同潮水般涌起,每一句都化作利刃,刺向被告席。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许言,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场,瞬间吸引了法庭内所有人的目光。
许言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审判长的脸上,声音清朗,不疾不徐。
“审判长,我与贺思雯女士之间,是纯粹的医患关系。”
“我是一名医生,她聘请我为她调理身体,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孙振海的律师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反驳。
许言却话锋一转,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原告席旁边的孙浩洋身上。
“至于原告方提供的这些所谓的‘证据’,其来源,以及拍摄者的动机,我不得不提出严重的质疑。”
“我与这位孙浩洋先生之间,早就积怨已久。”
许言的语气依旧平静,说出的话却像是一颗炸雷。
“就在不久之前,他用卑劣的手段,抢走了我当时的女朋友。”
“他不仅用金钱和地位对我进行羞辱,还曾多次对我进行威胁与报复。”
此言一出,整个法庭瞬间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从许言身上,转移到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孙浩洋脸上。
抢女友。
这个信息点,比任何**的传闻都更具爆炸性。
它瞬间为孙浩洋的行为,提供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动机。
报复。
陷害。
旁听席上那些刚才还在对贺思雯口诛笔伐的人,此刻看向孙浩洋的眼神,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那里面充满了怀疑,探究,还有一丝恍然大悟。
“肃静。”
法官敲响法槌,但他的目光,也锐利地扫向了孙浩洋。
孙振海的首席律师心中暗道不妙,立刻站出来试图挽回局面。
“审判长,被告方的言论,与本案无关,纯属人身攻击,企图转移焦点。”
“我反对。”
许言的声音立刻响起,他直视着律师,眼神锐利如刀。
“这怎么会是转移焦点。”
“一个对我怀有巨大恨意的人,他提供的证据,难道不应该被质疑其真实性与合法性吗?”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
“更何况,这些视频,全都是通过非法安装的针孔摄像头,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拍摄的。”
“这严重侵犯了我与贺思雯女士的隐私权。”
“按照法律,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证据,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我们不是过错方。”
许言环视法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们才是受害者。”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受害者。
这个词,彻底颠覆了整个庭审的叙事逻辑。
孙振海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首席律师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强作镇定,厉声喝道。
“一派胡言。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
“你说你们是受害者,那你们共处一室三个小时又怎么解释?难道这也是我们逼你们的吗?”
“没错。”
许言的回答,干脆利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迎着律师错愕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我们早就发现了孙浩洋偷偷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所以,我们只是将计就计,陪他演了一场戏而已。”
演戏。
孙浩洋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许言,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然而,许言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审判长。”
许言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黑色的U盘,高高举起。
“我这里,也有一些视频。”
“它会完整地告诉大家,那三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U盘上。
反转来得太快,让所有人的大脑都有些处理不过来。
新的U盘被呈递上去。
大屏幕再次亮起。
画面出现,是贺思雯的卧室。
但这一次,镜头的角度完全不同。
画面是从房间内部,正对着门口拍摄的,清晰度极高。
视频里,贺思雯将许言拉进房间,关上了门。
时间与孙振海方提供的视频完全吻合。
接下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许言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与贺思雯发生任何亲密举动。
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了一套精巧的,类似经络按摩仪的设备。
那设备上连接着许多个小小的圆形贴片。
他将那些贴片,隔着贺思雯的衣服,一一贴在了她背部的几个穴位上。
然后,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操作仪器。
整个过程,两人之间保持着清晰而安全的距离。
许言的手,自始至终,没有触碰到贺思雯身体的任何部位。
所有的按摩与治疗,全部是通过仪器完成的。
视频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漫长的三个小时里,许言始终坐在椅子上,专注地操作着仪器,偶尔会询问贺思雯的感受。
贺思雯则安静地趴在床上,接受治疗。
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医患交流,再无半句多余的话。
画面清晰,过程完整,没有任何可以被曲解的空间。
这才是真相。
当视频播放完毕,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震得说不出话来。
旁听席上,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此刻脸上只剩下尴尬与羞愧。
他们看向孙振海和孙浩洋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被耍了。
所有人都被这对父子当猴耍了。
孙浩洋彻底懵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做得天衣无缝。
他们怎么会发现摄像头?
又怎么会有另一个角度的视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贺思雯,终于开口了。
“审判长,在我发现孙浩洋先生偷偷安装了第一个摄像头之后。”
“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留下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我请了专业安保公司,在我别墅的所有房间,都安装了最高清的隐形摄像头。”
“孙浩洋先生自以为是的证据,不过是我主动让他拍到的而已。”
这句话,成了压垮孙浩洋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看着那个曾经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女人,那个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母亲。
他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丑。
法官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重重一敲法槌,威严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原告席。
“原告方。”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对于非法安装针孔摄像头,窃取他人隐私,并以此作为证据,意图诬告陷害的行为。”
“你们作何解释?”
孙振海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滚落下来。
他完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首席律师,眼神里充满了求助与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