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枝 第84章 有意撒谎

夜明星稀,白芷坐在台阶上,抬眸望着暗黑无边的夜空。

冷风吹来激得她打了一阵哆嗦,但她依旧不想回屋。

忽儿,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肩头。

“你这丫头大晚上不休息的,坐在这儿干什么?”

薛厉俯视着那满面愁容的小奶糕。

他都已经走的那么近了,这丫头还浑然不觉。

“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芷猛然站起,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冻麻了半边。

这刚一起来,身子便垂垂软了下去。

正要跌倒时,一双大手扶托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身形定得稳稳当当。

“爷问你话呢,在想什么?”

薛厉还从未见过这小东西现在这般样子。

脸上带着些许忧愁烦哀伤,不似先前那般满是疑惑。

入府时他问了阿青,得知这小丫头被沈芳菲传去询问。

但没多久便放了出来,一根头发也没少。

即是如此,她又为何是这般愁容?

白芷眼眸低垂,她不能在爷跟前撒谎。

但那些仅凭猜测又没有实证的话,又不好多说。

白雪和白瓶的那些小心思,爷肯定毫不关心。

就算说给爷知道又如何呢。

“外头凉,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薛厉瞧见他这犹豫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不想撒谎,但那些话也确实难以说出口。

那就肯定是丫头圈之间的事。

如果关乎大夫人和薛裴,她早就一股脑将话说完了。

白芷披着那还带着余温的外袍,点了点头。

入了书房,薛厉一如既往的坐在案台前,打开一份文书。

白芷则照旧先烧热水,泡茶前先在一旁研墨。

“爷……有些话奴真的不太好说,爷能不能别问了?”

白芷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其实那些事,爷只要稍微一打听都不能知道。

或许爷早就已经了如指掌。

有的时候只是想考验自己是否诚实罢了。

“该问的时候自然就问,该说的时候你也自然就说了。”

薛厉斜眼瞧着那小奶糕谨慎入微的,有些惶恐的模样,不由得搁下笔。

“你怕吗?”

不知怎的,这小奶糕总让他感觉若即若离。

她忍着被婢女打得吐血,也要将那乳汁托人送出来给他。

但有的时候又觉得她拿自己当爷看,小心伺候着生怕有了闪失。

“奴不怕,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说错话,惹得爷不高兴。”

白芷皱了皱眉,别过眼去。

就在这时,一只纤长温热的手擒住了她的下巴,托着她抬头。

她的眼眸撞入了一双温润深邃而微冷的眼里,距离不过只有三寸。

二人鼻尖几乎相贴,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就不会惹爷生气。”

薛厉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魅惑,当中又是说不出的威严。

“除非你有意撒谎。”

人只有在编织谎言的时候才会心虚,才会害怕惹人生气。

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编造的谎言不够真实,才会时时惶恐。

白芷眸光轻颤。

这一丝颤动,薛厉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冽的眸光变得些许晦暗。

“下去吧,今夜不用你伺候了。”

温润的手指松开,白芷的脸,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意。

不知怎的,这让她的心里有些空落。

她福了福身,泡了茶之后便退了下去。

但她没有到外间休息,而是偷偷出了门,找到了在长廊休息的阿青。

“夫人传见我的事,你是怎么跟爷说的?”

白芷不用想,都觉得不对劲。

依照爷的性子,她被传唤过去,怎么着都该问个几句。

夫人询问她时大门紧闭,身边只有一个白雪。

就算那清雅轩里有爷的眼线,也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阿青逢事必报,爷不会是像现在一样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就说你被夫人传去了,还能怎么说?”

阿青在外忙活了几日,好不容易得歇息。

他见这小丫头一来,脸上已满是不耐烦。

“不可能!“你是不是听见我和白雪说什么了?”

白芷想到当时她和白雪说话的地方,并不隐秘。

以阿青的本领,想要偷听再简单不过。

“我的小姑奶奶,自打从宫里出来之后,我就没踏入过侯府的门。”

“爷回来时,我也才是一起回来的。”

阿青跳下长廊的围栏,抬步就走,他可不想将这车轱辘话来回说。

但是果然没走几步就被横身拦住。

“我不信,难道爷会掐指算命不成!”

“爷不可能不关心夫人把我找去做了什么。”

白芷不知不觉嗓门高亢,已带了一丝怒意。

“你这丫头究竟在胡闹什么?”

“你是在夫人那受了委屈,想让爷给你出气不成。”

阿青被闹得也有些恼了。

“我告诉你,爷近日没有功夫搭理你的事,就算你受了委屈也得忍着!”

说完他抬步扬长而去,懒得再听废话。

被这么一通教训,白芷心头一阵委屈,但也自知理亏。

外族即将到访,在马场内爷因为头疾肯定遇了险。

一切本以为要过去,皇上又下旨将他扣在宫中半日。

满朝文武定对此事议论纷纷,又加上白马寺一案,爷如今可算是众矢之的。

这也确实没工夫搭理她的事。

白芷叹息一声,眼眶不禁湿润了。

那两个婢女骂得对,爷确实将她宠的有些过了。

不知何时她居然都会因为爷对她稍微疏离一些而感到委屈不甘。

台阶外坐了半晌,冷风四起,白芷顿感寒意便也回了屋。

只是她卧在外间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眼看着书房的烛火暗了又亮,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白芷不仅对自己刚才的话更是懊恼。

她怎能只想着自己的事儿,该为爷分忧才对。

那烛火直到快天明都未熄灭。

白芷也一夜未眠,等到鸡鸣时立马起身去了一趟药库。

“檀香?”

药库管事本在低头拨算盘,听到这两个字,不禁抬头看向眼前的丫头。

“谁派你来拿的檀香?”

他那眼眸中多了几分审视。

白芷皱了皱眉,她横竖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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