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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檀香袅袅。
木案上整齐叠放着考卷,
皇帝赵光耀亲自执壶,为两朝帝师李文成倒了杯清茶。
“恩师,考卷都送来了,您开始呗?”
“嗯?”李文成斜靠在软椅上,抬眼扫了一下皇帝,“开始啥?”
“阅卷啊...定三甲呀!”
皇帝眨了眨眼,一副您别逗我的表情。
“呵!”
李文成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茶盏,
“那些老东西不是已经把名次排好了吗?皇帝,你直接盖个印完事!”
“不是吧?这么草率的吗?”皇帝端茶的手一顿,“您好歹是阅卷主官,也得意思意思吧?”
“那就意思意思?”
李文成直起身子,随手抄起名录,
“前十名的留下,其他的拿走。”他嫌弃地甩了甩袖子,“浪费老夫的快乐时间!”
皇帝扶额叹气,侧目瞥向一旁的宦官。
“纪晓,按恩师说的做。”
“是,陛下。”
老太监躬身领命,招呼着小太监们收拾考卷。
皇帝见李文成开始阅卷,一副认真模样,便起身往后殿踱去。
刚转过屏风...
“陛下,好了!”
李文成那中气十足的嗓音直接让赵光耀脚步一顿,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
案头那盏清茶还冒着热气呢!
“老师已经把名录重新排好了!”
“嗯?这么快?”
皇帝眨了眨眼,颇有些无语,这就看完啦?
但他还是笑着脸凑过去,却见名录上被划去三个名字。
“恩师,那些宿儒们不是给李逍遥定的榜眼?您怎么直接给拿掉了?”
“哼!”
李文成把他的考卷抽出来放在案上,
“这个滑头的小子,写的是什么?你自己看!”
皇帝也颇为好奇的展开考卷,洋洋洒洒数百字全是歌颂先帝的丰功伟绩。
那吹捧之浮夸,措词之肉麻...
“恩师,这...这混小子写得好像野了一点!”皇帝苦笑着摇头。
“你不是想看他的本事吗?”李文成抬眼扫了下皇帝,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这小子估计早查出哪几个宿儒去阅卷,挨家挨户拜访完了!”
“就算他交白卷,那些老东西也会帮他添点内容让他上榜!”
“恩师,咱这恩科不是有相关措施的吗?比如:得遮掩考生信息...”
“那都不是事儿。”李文成搓了搓考卷,“这小子用的纸比别人的厚三成。”
“可阅卷是看誊抄的副本啊,防的就是认笔迹...”
“好了!不讨论这些!”李文成一摆手,“皇帝,你觉得他这篇文章如何?”
“确实有点偏离考题!”赵光耀盯着卷尾圈红得优等,“但...要放朕这,朕也得给他优等。”
“尧舜禹与、睥睨天下...古今一帝!这...朕总不能驳自己父皇的脸吧?”
“可惜。”
李文成捋着胡子,嘴角微勾,
“这小子算错了,老夫可是先帝的老师。”
“他以为没人敢驳歌颂先帝的文章?哼!在老夫这儿,便过不去!”
“呃...恩师,”
皇帝搓着手,一脸尬笑,
“这不好吧?怎么也得给定个前十名,毕竟这也算是基于事实...稍微夸大一点点?”
“嗯?”
李文成直翻白眼,嫌弃地挥了挥手,
“你父皇有这么优秀?你...算了算了,老夫懒得说!”
他抓起笔,在李逍遥的考卷上圈了个差字,
“总而言之,这篇溜须拍**文章,差等!”
“恩师...十几个宿儒可都给了优等!”
“切,那些老东西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还有这状元和第七名那两篇,皆是抨击世家,统统差等!”
“啊?还有敢抨击世家?”赵光耀拿起看过之后,“文章写得还可以呀,恩师!”
“哼!”李文成冷笑一声,手指戳着考卷,“这是迎合你的!看似针砭时弊,实则浮夸做作!真要用了这二人?”他斜眼瞥向皇帝,“还不如用李逍遥!”
“啊?”皇帝一脸无奈,“那朕这次恩科岂不是白忙活了?”
“怎么白忙活?”李文成捋着胡子,指着名录,“这不还有七个吗?”
“这七个...”赵光耀顺着看去,突然瞪大眼睛,“这个...不是您的孙儿吗?”
“哦?”李文成装模作样地凑近看了看,“哎,老夫都不知道,这小子居然也参考了。”他大笔一挥,“那就定为状元了!”
“哈?恩师,您这...”
“怎么?”李文成眼睛一瞪,“老夫是阅卷主官,就这么定了!你不服?”
“服服...”赵光耀连忙摆手,又赔着笑脸,“不过恩师...您看李逍遥那边,好歹给个第十名?不然朕不好办啊!”
“不行!绝对不行!”李文成斩钉截铁地摇头,“单凭这小子在贡院打架,就不能给他上榜!”
“好吧...”皇帝有些垂头丧气,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李文成缓缓起身,目光深邃地扫过皇帝。
“皇帝,别以为老师是在为李家谋私。”他伸手点了点那份名录,“事急则缓,事缓则圆!”
皇帝眉头微皱,好像还没完全领会。
李文成见状,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那两个文章皆是空谈阔论罢了!”他冷哼一声,“这七人虽有六人是世家子弟,但如何用好他们,才是你应该思考的!”
“恩师是说...”
“你父皇就是过于偏信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吏,最后如何?”李文成似乎陷入回忆,带着几分唏嘘,“搞得民不聊生,叛乱四起!”
“有些人,只为名留青史,他们可不在乎百姓能不能吃饱饭!”
皇帝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是啊,父皇那场变法确实太激进...唉!"他抬头看向李文成,眼中多了几分认真,“那恩师,这七人,都是可用之才?”
“是的,”
李文成捋了捋胡子,
“但你得懂得用好他们。”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老夫也是世家出身,不是吗?”
夏日西沉,金光透过窗棂,在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皇帝盯着案上的名录,若有所思。
“记住,不要过于纠结出身!”李文成见状,又补了一句,“只需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赵光耀深吸一口气,行了个学生礼,
“恩师教诲,学生记下了。”
抬头时,老帝师已在殿门,那背影挺拔如松。
“老师走啦!别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