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宋临渊!宋临潭!你们怎么也跟你妹妹胡闹?”
“此事传出去,像话吗?”
公堂之下,宋汉章目眦尽裂。
升堂,有沈之忻的遗书作物证,又有兄弟二人作人证,城南的铺子,最终判给了宋安饶。
张知府想退堂时,宋安饶走了出来。
“民女还请由大人做主,让父亲立即将地契交还给我。”
“地契在府上,我会给你拿!”
宋安饶看了宋汉章一眼,淡然开口。
“您的随从就在您身边,您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拿。”
谁知道离了这公堂,宋汉章什么时候把地契还给她。
那是三条商铺,是要运营的生意,她一日不拿回地契,就一日没法子参与到生意中。
“怎么,宋大人还有问题?”谢怀珩轻捻佛珠。
宋汉章的眼神,有一丝躲闪,商铺代表的不仅是大量的金钱,更是长久的钱财账收。
尽管事实已成定锤,但宋汉章依旧不想交出商铺地契。
他又扮演起好父亲的形象,笑着靠近宋安饶:
“饶饶,那是你母亲留给咱们爷俩的,你怎么着,也得给父亲留点吧?”
“娘亲的遗书上,可没有写留给您。”
“那是你娘爱你心切,一时没想到爹爹,可你**生意,是爹爹陪她一起做起来的,那商铺中,理应有爹爹的一半儿,你说对不对?”
对?对什么对!
“理应”,她身为他的嫡女,他还理应爱她呢?
但宋汉章还不是宠妾灭妻!
什么理应不理应,她只知道娘亲死前,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娘亲留下的东西,这个男人,别想分到任何!
半个时辰后,宋汉章将地契取回来。
宋安饶认真检查了三遍,确认三条商铺地契都在后,才小心收起。
宋汉章甩袖离开。
大哥二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宋安饶。
“小妹,为了商铺,和父亲决裂,值得吗?”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父亲……”
“小妹,你真是糊涂。”
“罢了,你觉得开心就行吧……”
低头时,宋安饶的眼眶有些红,但她没哭。
没关系,她正在做她想做的事,她该开心的不是吗?
尽管,不被人理解,尽管,她会被骂白眼狼……
“要回了商铺,不带本督去庆祝一下?”
两兄弟走后,谢怀珩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了宋安饶的身后。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
谢怀珩的身形,为她挡住了刺眼的光,他的周身,弥漫着好闻的沉水香。
“好,督主大人想吃什么,饶饶请客呀!”
宋安饶快速调整好情绪,扬起笑容看向他。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眼眶依旧是红的,她故作轻松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
她听到了他轻微的叹气,竟在他脸上,看到了心疼。
“辛苦了。”
“嗯?”
“生为女子,在这个权朝下生存,辛苦了。”
阳光和他的身形重合在一起,宋安饶眼一热,一颗泪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
她快速低下头,都怪阳光!太刺眼了!
“其实,你的兄长,对你还是很好的,最起码,他们今日愿意站出来帮你,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宋安饶点点头。
忽又想到,大哥二哥对她的评价:闺阁之中的女子,懂什么?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却不会认可我呢,只因为……我是女子吗?”
她的眼睛,清明。
她的脑子,聪慧。
大哥二哥常年驻守边关,对朝堂之势的了解,不如跟在谢怀珩身边的她,可他们,压根没打算听她说话,好像只因为她是个女子,她就生来比男子少了脑子似的。
“他们生在这个权朝,自然会有这个权朝乖顺的思想,明明恨你父亲,但还是会去维护你父亲的名声,他们是这个权朝的收益者,自然也会去维护这个权朝,你身为女子,他们自然不愿见到你锋芒的一面。”
“他们是你的亲人,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们是站在维护自身利益角度上讨厌你的锋芒的。至于他们不愿听你的想法,也正常,毕竟,在这个权朝长大的男子,怎么可能真正认可女子的价值呢?”
空中有孤鸟滑过,她的胸腔飞出一只蝴蝶……
压抑的沉石变成虚无,徐徐清风吹进她的心脏。
这一刻,她感觉他的周身,都是柔软的微光。
宋安饶笑了。
“你怎么懂得这样多?”
谢怀珩见她笑了,便也跟着笑了。
只留下句模棱两可的回答:“你猜。”
她才不想猜呢,谁在乎呀!
可转头后,她还是用余光又看了他一眼。
……
“小姐,各个商铺的账本,奴婢都给您带回来了!”
竹韵将一摞账本放到桌上,又一本本分好:
“这是首饰铺子的,这是裁缝铺子的,这个是脂粉铺子,还有这个,是犄角酒楼铺子的,生意不太好,奴婢无意看到,里面全是朱红笔勾画的岁收日进。”
宋安饶一本本翻看。
首饰铺子和裁缝铺子岁收都不错,这要归功于娘亲,很早就将铺子的名声打了起来。
脂粉铺子因为有竞争商铺,卖得比娘亲留下的商铺便宜好多,所以营收不太好。
至于酒楼……位置偏僻,厨子也被其他酒楼挖走了,岁收的确呈现亏损状态。
但……宋安饶翻了翻账本,这亏损状态,未免太夸张了吧!
“奴婢打听了,说是宋锦程经常带狐朋狗友去酒楼潇洒,每次都要点上几桌好菜,喝的酒更是陈年佳酿,”
“荒唐!当这酒楼是给他开的吗?”
宋安饶怒意才起,想到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人生气,一只手撑着桌子,揉了揉太阳穴,问起比较重要的问题:
“酒楼现在是谁在管?”
“是一个叫王晨的中年男人。”
“什么身份?”
“好像是……柳姨**远房亲戚。”
宋安饶气笑了,还真成了她柳姨娘家开的了。
去酒楼的路上,宋安饶又问起竹韵谢鸿府那位陆姑娘。
竹韵可惜得摇头。
“什么都没打听到?”
“督主盯得紧,奴婢不敢找人多打听。”
也不知道谢怀珩究竟哪根筋搭错了,自从上次,她和苏辄澈见过面后,谢怀珩不仅在她身边安排了人,更是在竹韵单独行动时,在竹韵身边安插了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