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居然会真的这么做?
水仙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对姜辛夷的佩服又上了一层:小姐好厉害,居然连这都能猜到。
在水仙的注视下,姜辛夷缓缓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赵嬷嬷有些着急,“二小姐,你难道舍不得拿出这笔钱出来吗?夫人和银票孰轻孰重,难道你连这些都分不清吗?”
姜夫人心中也是真的失望,“罢了,既然她不在乎这个母亲,我又何必强求。”
在二人的夹击下,姜辛夷摇了摇头。
“我没有银两。”
赵嬷嬷尖声道:“怎么可能?!”
“二小姐,你不能因为不想救夫人,就编造出自己没有钱啊,昨日那一千一百两,可是亲自交到你的手上的。”
姜辛夷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手势。
水仙看见后,双膝连忙跪地,按照姜辛夷事先交代她的话术道:“赵嬷嬷,你不要怪小姐,小姐并非不想救夫人,而是小姐身上真的没有啊。”
“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今日……”
水仙说话吞吞吐吐的,赵嬷嬷性急,“你们小姐今日怎么了啊,明明钱是交到你们手上的,怎么就没有了?”
姜辛夷心一沉,“还是我亲自来说吧。”
“以前在村子里,常听一些人说,赌坊可以让人发家致富,一夜之间得到荣华富贵,昨日我拿着这些钱,便想着回馈永宁侯府,就想到了那些人说的话。”
姜夫人和赵嬷嬷心中不约而同地“咯噔”一声。
她们已经猜到结果了。
“所以……”
姜辛夷顿了顿,不敢抬头去看姜夫人的脸,“所以我今日去了一趟赌坊,然后就……”姜辛夷从袖子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只有这些了。”
姜夫人眼前一黑。
一万一千两啊,就这么没了?!
原先姜夫人是在装病,眼下是真的病了,她这才注意到姜辛夷是一身男装打扮,她指着姜辛夷的手不住颤抖着,不知道该指责她穿着男装招摇过市,还是指责她居然敢迈进赌坊。
赌坊那是正经人能去的地方吗?
水仙又道:“夫人,你不要怪小姐,她也是为了侯府好,想着翻倍将你们的钱还回去,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姜夫人怎么能不生气?!
“若是人人都能在赌坊中一夜暴富,那街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乞儿?你怎么会如此蠢笨,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吗?!”
事已至此,姜夫人再生气又有什么用。
她挥手,示意姜辛夷快些退下,不要继续烦扰她了。
主仆三人只好离开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水仙压低声音道:“小姐,你不是都看出夫人装病了吗?直接揭穿就好了,为何装作没发现啊。”
海棠也看向姜辛夷。
直接揭穿姜夫人装病固然爽快,但是,姜辛夷道:“怀璧其罪,今日她们没拿到银票,那明日呢?我们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她们不要再打我们的算盘。”
“若是我们不给,最后闹红了眼,她们直接上手抢该怎么办?”
姜辛夷无比深刻地认识到,她于永宁侯府,不过是区区的一个蝼蚁。
毕竟她掌握的,也只是知道姜宝珠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严重,也严重不过姜宝珠未婚生子,就算姜宝珠真的未婚生子,她若是借此将永宁侯府逼急了的话,侯府会舍弃掉姜宝珠也说不准。
所以她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能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因此才用一种迂回的方式保住自己的身上的银票。
水仙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姜辛夷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穿过了一片假山后,眼前豁然开朗,都是看过无数次的景色了,没有什么稀奇的,姜辛夷视线四下随意扫着,突然,目光定在了一处,她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在一株粉粉白白的桃树旁,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姜宝珠。
而另一个是——
姜辛夷眯了眯眼。
看清是谁后,突兀地笑了。
姜宝珠比另一个人先看见姜辛夷,“妹妹,你何时回来的?”
姜辛夷笑意依旧,“方才。”
萧远衡心头重重一跳,被袖子遮掩的手开始颤抖,姜辛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手底下的人怎么没及时汇报?一群吃干饭的东西。
留意到姜辛夷的视线,萧远衡甚至连转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解救他的是姜辛夷的下一句话:
“这位公子看着陌生,是哪家的?”
姜辛夷没认出他来。
姜辛夷没认出他来。
萧远衡心中情绪复杂,不知道是该庆幸姜辛夷没认出自己,还是该难过姜辛夷没有认出自己。
姜宝珠拿捏不准姜辛夷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本就怕被扰了好事的她,听见姜辛夷表示自己没认出萧远衡,她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转而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
笑意盈盈之中,又夹杂着对姜辛夷的挑衅:
“这是母亲给我相看的人家。”
姜辛夷佯装了然道:“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姜大小姐和这位公子了。”
姜辛夷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倏地沉下。
萧远衡并不难认,水仙和海棠都认出了这人,但看姜辛夷神色古怪,便压在心头。
只是仍在疑惑:
太子殿下不是对她家小姐示好了吗?怎么又纠缠上了大小姐?
姜辛夷越走越快。
二人顾不得思考,小跑着跟上姜辛夷。
回到辛夷坞中的姜辛夷似乎没了骨头的支撑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萧远衡背叛了她?
姜辛夷艰难地思考着这几个字。
上次吃饭,她察觉到了萧远衡的不对劲,但过后总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是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想得太多,谁知道事实真的是这样。
她不明白。
明明是萧远衡,先与她示好的啊。
水仙和海棠忧心不已,“小姐,你不要太难过了。”
姜辛夷的目光挪到水仙和海棠脸上,蓦地笑了,“谁说我难过了,我才不难过,早看清楚一个人,对我只要好处。”
她只庆幸,自己还没有对萧远衡动心,所以并没有太难受,只是不解:
难道注定没有人能陪她左右吗?
“对了,方才之事,你们就当没有看见。”
水仙小心问道:“小姐,你要做什么啊。”
姜辛夷笑了笑,“不做什么。”
报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