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辛夷眨了眨眼睛。
李夫人和李秋姳来到永宁侯府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姜夫人居然能联系到婚事上……
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同一时间，李夫人和李秋姳心头也浮现出这个疑惑。
姜夫人还在絮絮叨叨着二人的婚事，李秋姳实在无法继续听下去，她粗暴打断道：“谁要嫁给姜安平那个废物？”
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李秋姳赶紧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递给她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姜夫人缓缓道：“秋姳的婚事，我自有安排，不牢姜夫人费心了。”
姜夫人尴尬的表情之下，还藏着一丝愤愤。
她当然知道自家儿子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眼看着已经二十岁了，同辈的人要么定下了婚约，要么孩子都有一两个了，可她的姜安平还是没有个着落，主动找上门结亲的人家，门第又实在太低，永宁侯府实在瞧不上。
这些原是京中人人心知肚明的事。
可李秋姳当着她这个母亲的面嫌弃姜安平，委实……委实不尊重人了些。
成为永宁侯夫人后，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李夫人看出了姜夫人的不悦，她缓了缓语气接着道：“姜夫人可想好了，要如何补偿我女儿的名声？”
看着李夫人还在咄咄逼人，姜夫人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
补偿。
补偿。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女儿传出那般腌臜的名声，传闻中的事我看也做了个八九不离十吧，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谁给你的胆子？”
“你这般腌臜的名声，又不是我女儿传出去的，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个镇远侯世子解释真相？又为什么不找那些围观的百姓解释真相，还不是因为你们知道自己有多腌臜，镇远侯世子你们得罪不起，围观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你们，所以你们找上永宁侯府了，想要来欺负我的女儿，还想要我的女儿牺牲自己的名声来成全你。”
李夫人的目的，姜夫人现在已经想清楚了。
让她牺牲掉姜辛夷？
姜夫人的怒火更甚，嘴皮子翻得比外边的说书人还快。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和你们来往久了，就把你们的冷血肠学来了吧？能轻而易举牺牲掉自己的女儿吧？”
“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就你还好意思嫌弃我的安平？我的安平模样端正，又出身永宁侯府，想要什么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没有，还偏要你这等脏污的女人？本来是看在两家人的面子上，给你一级台阶下，谁知你还给脸不要脸。”
“你坐在这里，我都嫌脏了我们永宁侯府的地儿。”
随着姜夫人的话而做出义愤填膺表情的赵嬷嬷煞有介事般点点头，不等姜夫人的一声令下，她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径直泼向李夫人和李秋姳。
二人身上挂着茶叶，本就难看的表情上又加了些不可思议。
别说她们，就连姜辛夷和姜宝珠，也觉得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
在姜宝珠心底，姜夫人是温柔的，是和蔼的，哪怕是生气，也是轻声细语的，何曾见过姜夫人这般……
和骂街的泼妇没有区别。
作为泼妇的女儿，姜宝珠只觉得难堪。
难堪之中，又夹杂着一缕酸气：
姜夫人从未为了她如此愤怒过，但为了姜辛夷，她居然连自己一直在乎的体面都不顾了。
不能把母亲让给姜辛夷！
姜宝珠压着心底的嫌弃，给姜夫人奉上一杯茶，“母亲，请用。”
看到姜宝珠，姜夫人的神志也回来了，想起自己方才都做什么事，解放路人只觉得无地自容，她连忙端过水杯，不顾形象地喝了一大口，实则是借用杯子，挡住李夫人和李秋姳看向自己的愤恨的视线。
温热的水进栓喉肠，姜夫人又想，自己又没有做错，当面逼着她的女儿**，还嫌弃她的儿子，她只是骂几句已经很仁慈了。
放下茶杯时，姜夫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二位还有事吗？若是没事的话，——赵嬷嬷，送客！”
姜辛夷看着姜夫人强行压下的表情，慢慢弯起唇，嘲讽意味明显。
姜夫人永远像是一尊泥塑的佛像，看向她的表情，不论是生气的还是愤怒的，永远都是淡淡的。
仿佛她不是姜夫人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能让姜夫人拥有这般浓烈情绪的，恐怕只有姜安平，和姜宝珠了吧。
被下了逐客令，本就不占理的李家母女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多待，身影相携，狼狈地往屋子外面走。
临走之前，李秋姳恨恨瞪了姜辛夷一眼。
这一眼，将姜辛夷脸上的嘲讽表情尽收眼底，她几欲抓狂道：“你敢嘲笑我？！”
姜辛夷挑眉，“这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还露出了一抹更大的笑。
李秋姳扑身上前，径直抓向姜辛夷的脸，“嘲笑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提鞋我都嫌你脏，你也配嘲笑我？”
水仙和海棠连忙护在姜辛夷身前。
但她们双双和李秋姳身边的婢女纠缠在一起。
眼看着李秋姳扑向姜辛夷，姜夫人脸色瞬间沉下。
“来人，把她们给我拉开！”
赵嬷嬷等三个嬷嬷就要上前，却被李夫人拦住了去路，她厉声道：“我看谁敢！”
赵嬷嬷身强力壮，当然是能冲过李夫人的两个瘦弱婢女，前往姜辛夷身边的。
但赵嬷嬷还记得自己脸上的一巴掌，所以她和李夫人的人纠缠在了一起，佯装挣脱不开的样子，打算等姜辛夷吃点亏后，再将人救下。
另外两个嬷嬷见状，也收了力道。
如此混乱的场面是姜宝珠未曾预料的，她走到两拨人面前，不停叫喊道：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渐渐的，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姜宝珠还以为是自己的叫喊起了作用，谁知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绕开她，落在了她身后的姜辛夷和李秋姳身上。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她连忙转过头。
然后。
看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惊之下，嘴巴变成了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