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留在京城，她自然不能再像前段时间一样，浑浑噩噩过下去。
但姜辛夷在永宁侯府向来没有威信，说是个二小姐，其实吃穿用度还比不上海棠水仙这些做下人的，让她们给姜辛夷跪，她们心中并不乐意。
姜辛夷看出了二人的想法：
“既然你们不愿意跪下的话，想必心中另有主子，既然如此，我这辛夷坞就不将你们留下了。”
姜辛夷自幼身边就没有人伺候，所以她不在乎身边的婢女有几人，她们的多或者少，都不会太影响她自己的生活。
但若是留在她身边，她要确保这二人是听话的，心不是向着别人的。
这是要赶她们走？
海棠水仙二人面色双双一变，若是被管家知道这件事，她们恐怕落不了好。
“二小姐，你怎么突然……”
姜辛夷眼一抬，无形的压迫扑面袭来，二人不敢继续争执，连忙双双跪地。
姜辛夷道：“谁命你们来我身边的？”
海棠不情不愿道：“夫人。”
姜辛夷看着面前二人，“来辛夷坞之前，夫人可跟你们叮嘱过什么吗？”
海棠有些犹豫：“夫人让我们伺候好二小姐，并照看点二小姐，不要让你……不要让你……”接下来的话，海棠有些说不出。
姜辛夷从容补上，“不要让我伤害姜宝珠是吗？”
海棠和水仙沉默不语。
看来她猜得没有错。
姜夫人的种种行为，已经不会再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了，姜辛夷神色平静无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吗？”
二人双双摇头。
姜辛夷目光打量了二人许久，直到二人背后升起淡淡的寒意时，她才接着说道：“你们确定吗？姜大小姐可是和我说过，你们二人中有一个是被她收买的，每日给她传递我的消息，这个人是你们当中的谁呢？”
海棠连忙摇头，“小姐，我绝不会做出这种背主之事的！”
姜辛夷点点头，对着水仙露出一抹的温和的笑，“那就是你被姜大小姐收买了？”
怎么可能？
水仙禁不住姜辛夷一连串的质问，“哇”地一下哭出了声，“小姐，我没有，在来到辛夷坞之前，我只是一个负责打扫的丫头，姜大小姐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话，我怎么可能会向她传递小姐的消息？”
姜辛夷给水仙递去手帕。
水仙毫不犹豫就往脸上擦，末了还擦了擦鼻涕，眼睛鼻子红通通一片，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经过这一番问话，姜辛夷对这二人的性格也有了一些了解，海棠相对水仙来说相对成熟稳定一些，水仙心性稚嫩，就算被人收买，旁人也能一眼看穿。
当然，被收买一事，是姜辛夷编出来的诓这二人的。
还好。
这二人还没有被收买。
稍微锻炼锻炼，能当心腹使用。
“你们二人起来吧，姜大小姐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所以才回来问一问你们，既然你们都说没有，那我相信你们。”
水仙破涕为笑，“真的吗？！”
姜辛夷点头，“当然。”
海棠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看着姜辛夷的眼底若有所思。
察觉到她的目光，姜辛夷对她报之一笑。
看来这位名为海棠的婢女，不仅成熟稳重，还有些聪明，居然这么快就看出了她的意图。
和姜辛夷对视之后，海棠连忙低下了头。
经过这一次问话之后，水仙和姜辛夷的关系亲近了一些，甚至还主动和姜辛夷搭话，“二小姐你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姜辛夷好奇道：“哪里不一样？”
水仙支支吾吾，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姜辛夷。
姜辛夷到：“传闻中的我十分恶毒，性格暴戾，是这样吗？”
水仙讪讪，“小姐你不要听外面说的，他们没有和你相处过，所以才这么说你，其实你人很好的，我们来了这几日，你一直都没有让我们干活，也没有发脾气。”
甚至在她流眼泪的时候，还给她手帕擦眼泪和擤鼻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坏人呢。
海棠虽然不像水仙的话那么多，但水仙和姜辛夷交谈时，她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时不时地给二人递一杯水润润喉。
细心周到。
姜辛夷暗中连连点头。
就在水仙手舞足蹈说出自己幼时落水后的狼狈，姜辛夷捧腹大笑时，辛夷坞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顾长卿。
看到姜辛夷脸上没有完全褪去的笑，顾长卿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上前两步抓住姜辛夷的肩膀，“姜辛夷，你这几日去了什么地方？”
顾长卿满脸风尘，胡子都冒出了青青的一茬，眼中的关心看起来并非是作假。
毕竟是自己曾真心爱过的人，姜辛夷恍惚一瞬，回过神来挣脱了对方的束缚，她冷声道：“顾公子，我去了哪里，似乎与你没有关系吧？”
顾长卿对姜辛夷冷淡的态度有些恼火，“姜辛夷，欲擒故纵也得有个限度，就算想要永宁侯府担心你，你可以不必跑出城，你知不知道城外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当日在普陀寺里，顾长卿声称的是找婢女。
过后细想，分明是在找她。
没有直接点名永宁侯府的二小姐失踪，恐怕是担心她的离去会引发丑闻，所以特意在为她遮掩。
顾长卿此人向来心细。
只是他的心细一直都用在姜宝珠身上，难得用在她身上一次，姜辛夷只觉得厌烦，当初我需要的时候你不来，我不需要了你又来做什么？
她平静道：“是我让顾公子找了吗？”
姜辛夷眼底的冷淡疏离刺痛了顾长卿，他神色不复之前的激动，“我怕你死在外边，惹宝珠伤心罢了。”
姜辛夷也不恼，“我没死，让顾公子费心了。”
“顾公子，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出现在我院子里的消息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引得旁人多言，顾公子是翩翩君子，想必不会让我为难的吧？”
姜辛夷何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了？
顾长卿有些诧异，但被直接送客又觉得气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厌恶极了姜辛夷，可在听说她有危险时，又不顾一切地寻找她。
难不成是心悦她？
不可能。
顾长卿又看了一眼姜辛夷瘦削的脸，他喜欢的是宝珠那样腹有诗书还娴雅端庄的人，姜辛夷？给宝珠提鞋都不配。
他只是不想看到宝珠得知姜辛夷失踪后，难过的表情罢了。
整理好心情，顾长卿对姜辛夷道：
“若你还想做我顾家媳，最好改改你的性子和举止。”
“我顾家喜欢的媳妇，是宝珠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