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姜宝珠就是她看中的儿媳,萧远衡未来的太子妃。
萧远衡脸色疏地沉下。
他不是告诉过母妃了吗?他心悦的人是姜辛夷,不是姜宝珠。
可大庭广众之下反驳贵妃,明**必会被御史上奏指责不孝。
萧远衡进退两难。
周末看穿了萧远衡眼下的困境,他突然“咦”了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我怎么记得,当初陛下赐婚,明明说的是赐婚给永宁侯府,当初可没说是永宁侯府的哪位小姐,没记错的话,永宁侯府是有两位小姐的。”
贵妃的脸色沉了沉,“还有这一回事?”
周末无所谓贵妃的话语中的无声威胁,“有啊,娘娘若是不记得的话,可以问问在场的其他人。”
贵妃美目扫了过去。
窃窃私语的众人连忙正襟危坐。
贵妃笑意不变,“赐婚时永宁侯府只有一位小姐,本宫便认姜大小姐为儿媳了,衡儿,你觉得呢?”
贵妃还是看中了姜宝珠。
这番话不过是逼迫萧远衡承认姜宝珠是自己的未婚妻。
萧远衡只觉得心中烦躁,母妃先前分明答应过他,未婚妻是姜大小姐还是姜二小姐,都由他自己做主。
短短几天过去,母妃为何突然改变了看法?
是姜宝珠和母妃说了什么吗?
萧远衡沉沉的目光落在姜宝珠身上,姜宝珠好似不知道萧远衡为何如此看她,察觉到萧远衡的视线之后,给了对方一个毫无防备的微笑。
不是她?
萧远衡收回目光,“母妃,此事过些日子再议,儿臣还有事在身。”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周末从座位上跑起来,匆匆忙给贵妃行了个礼,跟在了萧远衡身后。
“殿下,你这是要去找姜大小姐吗?”
“嗯。”萧远衡压下心中的急切,直接翻身上马,“她独自出了京,危险重重,孤得尽快找到她。”
周末也找了匹马,跟在萧远衡身后。
姜辛夷出了城门后,没有直接前往自己曾居住的肃州,而是跟随人流上了城外的普陀山,普陀山上有寺名为普陀寺,姜辛夷决定在这里拜一拜再走。
昔日她有一次被姜宝珠污蔑时,姜夫人恼她拒不认错,便逼着她来到普陀寺来给姜宝珠祈福。
还要她跪够五个时辰。
并让赵嬷嬷在一旁监视。
仅仅是一天下来,她就累得不成样子,双膝肿痛,几不能走。
赵嬷嬷一心一意执行着姜夫人的命令,不愿让她歇上一天,是普陀寺中几个不足十岁的小沙弥看不过眼,便在她跪在佛前祈福的时候,引走了赵嬷嬷。
她这才得以歇息歇息。
自此,只要赵嬷嬷监视她祈福,这些小沙弥就会引走赵嬷嬷。
姜辛夷对他们十分感激。
“姜姐姐,真的是你?”姜辛夷刚一踏进普陀寺的大门,便被扫地的小沙弥们围了起来,“姜姐姐,你上次离开时说很快就来见我们,结果我们一直见不到你,还以为你忘了我们呢。”
姜辛夷:“怎么会呢?我姜辛夷这辈子就是忘了亲生父母,也不可能忘了你们这些小毛头。”
这些小毛头虽是沙弥,但性格极为调皮。
当初引赵嬷嬷离开的方法无非就是给她的裙摆上洒点水,或是抹一把泥,偶尔编造几个让赵嬷嬷担心不已的谎话。
没当这时,赵嬷嬷就会追着他们在寺里面跑。
赵嬷嬷一把年纪,当初被折腾险些去了一条命。
“瞧我今日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姜辛夷从怀中掏出几个纸包。
“这是麦芽糖,很甜,你们尝尝。还有果腹和一些糕点,都是我今日上山来,特意给你们带的。”
几个小毛头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他们盯着纸包道:“真的都是给我带的吗?”
在普陀寺里,虽然过往的香客见他们模样机灵,经常会给他们投喂,但主持不让他们接受那些食物,所以每次只能忍痛拒绝。
他们年纪小,还下不了山,想吃甜食的话,只能忍着,或是托下山的师兄们买,师兄们下一次山就要买很多东西,经常顾及不到他们,他们也只能舔舔嘴巴。
“快吃吧。”
姜辛夷是知道他们情况的。
为首的沙弥突然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不行,姜姐姐,我得问一问方丈,方丈若是让我们吃的话,我们再吃。”
其余几个沙弥分明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也跟着忍着。
在小沙弥的簇拥下,姜辛夷见到了方丈,方丈哪里不懂这些孩子的想法,挥一挥手,也就准了。
几个小沙弥如同饿狼扑食般,顷刻间将姜辛夷手上的东西分了个干干净净。
方丈乐呵呵道:“姜施主这是要出远门?”
姜辛夷摸着其中一个沙弥的头,叮嘱道:“慢点吃”,又对着方丈笑了笑,“在京城中过得不是很自在,我打算回肃州,日后与大家可能很难再见面了,所以今日特意前来,与几位小英雄告个别。”
当初若不是他们戏弄赵嬷嬷,纵她有再好的医术,一双腿恐怕也得废在蒲团上。
方丈了然,“老衲祝姜施主一路顺风。”
四个小沙弥一听,只觉得手上的糕点和果脯也不香了,“姜姐姐,你要抛下我们了吗?”
“姜姐姐,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你舍得这辈子再也不见这么可爱的我了吗?”
“……”
知道此生很难再见面,他们四个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肯让姜辛夷离开,无奈之下,姜辛夷只得应允他们,在普陀寺中住上两天。
四个小沙弥这才破涕为笑。
吵闹声传到了一个厢房内,床榻上的人影从冷汗中惊醒。
身侧伺候的人连忙道:“爷不必担心,是永宁侯府的二小姐住进来了,那几个小毛头正缠着姜二小姐一起玩呢。”
永宁侯府的二小姐?
人影嗤笑,“她又被罚在寺中长跪祈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