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眸光微微闪烁着。
在姜辛夷的注视下,海棠轻轻摇着头,“小姐并没有长时间离开府上。”
水仙难掩激动,兴奋地抓住了海棠的衣袖。
海棠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现在不要如此激动。
姜辛夷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侯爷,姜夫人,姜世子,姜大小姐,她们二人均能证明那三日我在府上,并没有如你们所愿被土匪掳去,现在你们可满意了?”
姜辛夷最后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一家人,转身就走。
水仙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见姜辛夷有了动静,她匆忙行了一个礼后跟在姜辛夷身后,同时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府上的人不知道小姐那三日不在府上,不然……不然……
水仙不敢往下想。
令水仙猝不及防的是,就在她们即将离开这间屋子时,姜夫人突然一拍桌子,“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水仙被吓一跳,海棠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才没第一时间叫出声。
姜辛夷停下脚步,“姜夫人还有什么指教?”
瞧瞧她这副样子!
轻飘飘的,分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姜夫人怒气冲冲,“她们二人是你的婢女,自然向着你说话,既然那三天你都在府上的话,京城中的流言又是怎么传起来的?”
“你若是真的清白,外面的人怎么会空穴来风说出这种话!”
姜夫人怒瞪着这个女儿。
姜辛夷垂眸道:“姜夫人你掌管永宁侯府的所有大小事,那三日我有没有在府中,你身为主母,难道不清楚吗?”
她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姜夫人。
还是原来的那个逻辑,姜夫人若是承认没有留意到姜辛夷出去过三日,那永宁侯第一个要训斥的人不会是姜辛夷,而是姜夫人。
这孩子竟然敢如此噎她!
姜夫人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半点余光也不敢分给坐在身侧的永宁侯。
姜安平看看姜辛夷,又看看姜夫人,他还陷在自己那段记忆是真是假中,所以沉默地站在一旁。
见到姜夫人又被姜辛夷逼着走进了死胡同,姜宝珠再也按捺不住道:“妹妹,长卿哥哥听说你离京之后,不是寻找了你整整三日之久吗?既然我们不能把太子殿下请来证明你的清白,但我们可以将长卿哥哥请来,让他为你证明清白一事。”
姜宝珠脸上带来笃定的笑意。
顾长卿打小就是她的裙下之臣,向来不会拒绝自己,她让顾长卿往东,顾长卿绝不会往西,况且姜辛夷确有离京一事,让他说出事实而已,并不算难为他。
姜辛夷眼底带着淡淡的嘲讽,“妹妹到底是想证明我的清白,还是想毁掉我的清白?”
姜宝珠一副担忧的模样,“自然是想证明妹妹的清白,只有这样,外面的人才不会胡言乱语,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话语情真意切,仿佛真有此事一般。
姜辛夷轻嗤一声,“为了我?妹妹的好意,我可不敢接受。”
“更何况,我的清白,不是早就被妹妹你给毁了吗?你落水之事,所有人都怪到我头上,可事实呢?玉颜膏一事,也是你污蔑的我;我甚至被你身边的婢女污蔑偷了你的参汤,而你非但没有惩处她,还一直纵容着她。”
“这就是妹妹你的好意?”
姜宝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在姜辛夷面前承认自己污蔑了她,一来说获得母亲和兄长的怜惜,毕竟这件事一直在心底折磨着她,二来是当日太子已经笃定她污蔑了姜辛夷,继续嘴硬到话,只会将太子推得越来越远,所以她只能承认,在太子那获得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印象。
谁知此刻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若再说下去,好像真就是她见不了姜辛夷的好,虽然她确实见不得姜辛夷的好,但这个想法不能摆在明面上。
泪不知何时盈了满眶,“好心给妹妹想办法,没想到妹妹居然这么想我,妹妹若真觉得姐姐别有居心的话,那妹妹怎么认为,姐姐都接受。”
姜安平实在见不得姜宝珠落泪,她是永宁侯府的宝珠,生来就该受尽宠爱,怎么能落泪呢?
他不耐烦道:“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还提起它做什么?姜辛夷,我们永宁侯府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每一次都翻旧账吗?!”
“落水和参汤一事确实是宝珠身边婢女的不是,可真的翻旧账的话,还不是因为你欺负了宝珠太多次,她们二人看不下去才这么做的?好了,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了,谁若是提的话,谁就去祠堂里跪满三天。”
真是讽刺啊。
姜辛夷面无表情地想。
她“欺负”姜宝珠的事迹,在永宁侯府众人嘴里口口相传。
她提起自己被姜宝珠污蔑,就要被说是翻旧账,甚至还加了惩罚。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站住。”
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姜安平,而是永宁侯。
“不管你清白还是不清白,但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的名声已经毁了。”
以前姜辛夷的名声,虽然不大好听,但和现在的传闻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名节会女性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名节若是没了,那这个女人不管她是否清白,都——永宁侯眉眼一沉,“说吧,你临死前都想吃什么,让你母亲给你搞来。”
名声毁了,在高门大户中只有一条死路。
姜宝珠眼睛一亮。
她还以为姜辛夷就要从这场传闻中逃出去了,没想到还有这般转圜的余地,她压下心中的激动,装模作样劝了两句:
“爹,这样不好吧。”
姜安平反应最是激烈,“爹,妹妹她只是名声被毁了,犯不着处死她,不如就将她送到庙子里,或是将她关在家中一辈子,总之,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应该留下她一条命。”
亲生女儿。
姜宝珠脸色瞬间沉下。
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四个字。
但面上她只能咬着牙,和姜安平一起劝道:“爹,妹妹既然说那些传言是空穴来风,那就当它是空穴来风,能不能……”
一双儿女的劝阻丝毫没有影响到永宁侯的决定。
他只要姜辛夷死。
姜夫人被这个突兀的“死”字吓了一跳。
她虽恼恨这个女儿和她不亲近,可是再不亲近,她也是自己的女儿啊,让她亲手去送自己的女儿**,姜夫人实在是舍不得。
“侯爷,这件事再考虑考虑?”
永宁侯声若雷鸣,“此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短短十个字,定下了姜辛夷的生死。
姜夫人失了声。
姜安平跌坐在地。
二人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那里的姜辛夷,她神色平淡,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