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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批北真人显然是其军中的悍卒,最初的慌乱后,他们立刻利用校场上的石锁、箭垛等障碍物分散隐蔽,并凭借着人数优势,从多个方向悍不畏死地发起了冲锋,同时用弓箭进行压制。
“哒哒哒…咔!”一名神机营战士的枪声戛然而止,弹匣打空了!另外四人的火力也因持续射击和需要更换弹匣而出现间歇。
北真人抓住了这短暂的火力空隙,嚎叫着从掩体后蜂拥而出,如同潮水般涌来!
距离太近,手雷已不便使用。
五人的火力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压制性弹幕,队伍瞬间陷入了险境!
骑兵们被迫拔刀上前,与冲上来的北真兵绞杀在一起,伤亡开始出现。
萧景手持**,不断点射,每一枪都必有一名敌军倒下,但他一个人无法照顾到所有方向。
混战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校场一侧的阴影里,一名北真神射手已然张弓搭箭,冰冷的箭簇悄无声息地对准了正在专注射击的萧景后心!
就在箭矢即将离弦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萧景侧后方的骑兵队伍中暴射而出!剑光如匹练般一闪!
“铛!”的一声脆响,那支冷箭被精准地劈飞!
同时,那道身影去势不减,直接撞入那名北真射手所在的阴影,只听一声短促的惨叫,那名射手便再无声息。
萧景猛地回头,正好看到那道身影从阴影中跃出,落在他的身侧,手中长剑滴着血。
虽然脸上也涂抹着迷彩油彩,穿着统一的骑兵伪装,但那清冷如雪的眼神和矫健的身姿,萧景一眼就认了出来——
“嫣沅?!”萧景又惊又喜。
楚嫣沅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没有多言,只是简短道:“小心暗箭。”
随即再次挥剑,如同穿花蝴蝶般杀入靠近的敌群,剑光过处,北真士兵非死即伤,瞬间缓解了侧翼的压力。
原来,楚嫣沅出关后,凭借高超的追踪术,很快就找到了萧景的队伍。
但她看到萧景身边那支装备着恐怖火器、战力惊人的神机营,以及他指挥若定、屡破强敌的模样,心中既感欣慰,又莫名地生出一丝怯意和距离感,不知该如何现身相见。
最终,她选择混入那两千骑兵之中,她选择了一名在上一次战斗中阵亡的骑兵的衣服和装备,伪装成其中一员。
萧景为了统一伪装,让所有人在脸上涂抹了油彩,这反倒完美地掩盖了她的身份。
她一直默默跟在萧景附近,暗中保护,直到刚才那生死一瞬,她才不得不现身。
有了楚嫣沅这名顶尖高手的加入,尤其是她对冷兵器混战和暗处的威胁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小队压力大减。
萧景抓住机会,指挥神机营战士与骑兵配合,稳扎稳打,终于将这五六百北真悍卒逐步歼灭,但自身也付出了十余人的伤亡。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激烈清剿,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关内的北真残军终于被基本肃清。
萧景下令重新关闭并加固所有内侧城门,派兵严密把守。
清点下来,整个山海关内,原本数万守军,如今只剩下不足三千人,且大多带伤,可谓元气大伤。
在一段满是尸体的城墙马道旁,萧景遇到了正在被亲兵搀扶着的副帅袁和。
他浑身浴血,甲胄破损,显然经历了惨烈搏杀。
萧景正是在清除这边城墙上的敌军时,发现袁和被一队北真兵围攻,险象环生,及时带队救下了他。
“萧先生……多谢救命之恩!”袁和声音沙哑疲惫,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悲愤和无力,
“吴有桂那个国贼!他……他带着关内最精锐的三万嫡系,从西侧关门撤走了!至少已有一个多时辰,此刻怕是早已远遁,不知去向!”
他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决绝:“至于卢大人……在关城将破未破之际,我已料到吴有桂必有异动,提前派了我最信得过的一队亲兵,共计百人,拼死护卫着卢大人从南面撤离了关城,此刻……应已安全。”
萧景闻言,心中稍安。
老师卢正风安全撤离,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吴有桂携两万精锐叛逃,无疑是在这危局上又撒了一把盐。
他看着残破的关城和疲惫不堪的幸存将士,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山海关虽然暂时夺回,但已是一座伤痕累累的孤城,而城外,依旧是虎视眈眈的十数万北真大军。
残阳如血,映照着历经劫难、满目疮痍的山海关。
关墙上下,尸骸与断刃尚未完全清理,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但无论如何,关城之上,终于再次插上了大胤的旗帜,尽管这旗帜也显得破败不堪。
关内最后一股负隅顽抗的北真残兵被肃清,意味着山海关在陷落短暂的一夜后,被奇迹般地夺了回来。
然而,这胜利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沉重与面对未来的绝望。
主帅府暂时成了指挥中心,袁和在众将推举和萧景的支持下,临危受命,成为了山海关新的主帅。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升迁的意气风发,只有化不开的凝重。
他与萧景并肩站在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墙上,望着关外那依旧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的北真营寨。
十几万大军,如同蛰伏的巨兽,虽然因之前的挫败和那支神秘军队的干扰而暂时停止了攻势,但谁都知道,下一次更加猛烈的进攻,随时可能到来。
“关内能战之兵,清点完毕,算上萧先生带回的两千骑兵,总计……五千一百三十二人,其中带伤者过半。”
袁和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粮草军械,经此一乱,损耗巨大,尤其是箭矢、滚木等守城物资,更是紧缺。”
五千对十几万。
这是一道绝望的算术题。
纵有关城之险,在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和匮乏的物资面前,山海关的再次陷落,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能够坚守一天,还是两天?没有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