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 第104章 郑牧乱兖州,曹操求生路(求追定)

亢父关内,刘备军营。

张飞趴在床榻上,先被军棍打、后被鞭子抽,张飞的背部血肉模糊,但张飞并未喊痛,只是咬着牙任由刘备在伤口处涂抹治疗棒伤的膏药。

刘备则是仔细的将膏药,均匀的涂抹在张飞的脊背受创处,眼神有心痛、有不忍,亦有黯然。

心痛不忍是因为张飞被打伤,黯然则是因为跟郑牧的关系忽然变得紧张。

想到郑牧那一声“刘豫州”,刘备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兄长,些许皮外小伤,俺受得了!”张飞听到刘备的叹气声,知道刘备还在想关楼上的事,忿忿道:“是俺看错了郑子武,俺将郑子武视为兄弟朋友,他竟敢如此对俺!”

“俺犯错了,俺认!但郑子武不敢当众羞辱俺,让俺颜面无存,还提拔牛金当校尉去统俺的兵马!”

张飞不在乎受杖刑,也不在乎被刘备鞭笞,张飞在乎的是那支丹阳兵,更不忿忿让牛金替代自己统兵!

刘备涂抹膏药的手略微用力,张飞顿时哀嚎起来:“兄长,痛!痛!痛!”

“你还知道痛!”刘备没好气地道:“为兄早就劝谏过你军中不要饮酒,结果你不仅自己饮醉还让牛金也饮酒,若非牛金拼死挡住了曹操的进攻,亢父早被曹操夺走了。”

“虽说有功,但牛金却也因为战时饮酒违了军令而受杖刑!”

“若不是你饮醉,以亢父险关,又岂会死百余人,伤三百余人?”

“郑都尉没当场将你斩了、只是杖刑四十罢了你的职务,都已经是看在为兄的薄面上。”

张飞犹自不服,忿忿的扭过了头。

刘备再次轻叹,知道自家这三弟心中这一股气是很难泄过去。

而在心底,刘备也有些怅惘,不知道今后该如何去处理跟郑牧的关系。

半个时辰后,关羽也追着曹仁抵达了亢父关外。

跟曹仁的交锋,不论是关羽还是曹仁都未讨到好处,双方都是精锐骑卒,几轮冲杀下,双方各自造成了百余人的伤亡。

见不能击败关羽,曹仁不敢恋战,于是向亢父方向而走,又见曹操不在亢父,曹仁当机立断的向梁国方向而去。

关羽没有追击曹仁,而是来亢父关寻郑牧。

一到关内,关羽就得到了张飞被郑牧杖刑的消息,于是又急急来见张飞。

见张飞已经被打得只能趴在床榻上哼哼,关羽当即转身就要去寻郑牧,但刚出营帐就被刘备唤住:“云长,你欲何往?”

关羽见到刘备,便拱手行礼:“兄长,羽要去向郑都尉商议军情。”

刘备一眼就看穿了关羽的谎言,轻斥道:“若有紧急军情,你又岂会先来看望益德?益德犯了军规,理当受罚。你这个时候去寻郑都尉,只会让郑都尉小觑了我等兄弟的器量。”

关羽默然。

在看到张飞的惨状,关羽血压上头压根没想太多,只想去问问郑牧为何不顾情谊要重罚张飞。

此时被刘备拦住轻斥,关羽也冷静下来,若不是犯了大错,张飞又岂会被打得这般惨?

“云长可是在路上遇到了战事?”刘备见关羽战袍有血迹,遂出言问道。

关羽点头:“来亢父的路上遇到了曹操的骑将曹仁,羽与其交锋,未能讨得便宜。”

刘备凛然,这支杂胡义从,大部分都是幽州边境依附于大汉的胡人部落中善骑射的猛士,是刘备跟着公孙瓒这些年积攒的最强兵马。

对于这支骑兵的战斗力,刘备亦是有自信的,然而在与曹操的骑兵交锋中,关羽却未能讨得便宜。

刘备感叹一声:“即便是曹操处于困境,我等不仅未能讨得多少便宜,还差点丢了亢父关!劲敌啊!”

关羽心中不服,傲然而道:“此战羽未有准备,待他日遇上,必斩曹仁首级!”

......

另一边,见关羽不再追来,曹仁便按照曹操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一路向梁国方向疾奔,于山阳郡的金乡追上了曹操。

“子孝回来了!”

曹操见曹仁回来,将身边的水囊扔向曹仁。

曹仁也不客气,咕噜咕噜的饮了几口,随即擦拭嘴边的水渍,向曹操请罪:“未能拦住郑牧,是仁的过错!”

曹操示意曹仁起身,双眸深沉:“郑牧诡诈,在亢父早有准备。虽然未能夺取亢父,但这结果也在曹某的预料之中,与子孝无关。”

“子孝可曾见到了郑牧那支骑兵的能为?是否是真的善骑射?”

对于郑牧这支善骑射的骑兵,曹操同样心存疑惑。

曹仁摇头:“郑牧极其狡诈,并未与仁正面交锋;仁未能拦住郑牧,是因为仁遇到了刘备部下关羽的骑兵,仁与其交锋,未能讨得便宜。”

曹操蹙眉:“刘备那支骑兵是在幽州招募的,又随公孙瓒与本初屡次交锋,亦是精锐之士;只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想打探郑牧这支骑兵的隐秘,就不容易了。”

曹仁又道:“除此之外,仁还打探到一个消息。吕布曾遣王楷去寻郑牧,欲跟郑牧结盟。又制定了让郑牧去打东平国、吕布则佯装与张邈在白马津虚张声势的计划,试图以声东击西之计来赚取鄄城。”

“郑牧虽然口称没有同意吕布的计划,但仁以为,郑牧口中难有真言,是否要遣人回鄄城通知元让提防?”

曹仁遂将与郑牧相遇时,郑牧透露的信息详细的告诉曹操。

撕咬了一口烤熟的野鸡肉,曹操冷笑一声:“吕布虽然会遣使商议结盟之事,但绝不会这个时候去招惹本初。子孝被骗了,这压根不是吕布的声东击西之计,而是郑牧的乱兖州之计!”

“王楷不谙武事,必然会被郑牧诳骗,继而将这所谓的声东击西之计带回濮阳。倘若吕布真的信了而派兵马去白马津,本初必然闻讯必然会遣将入黎阳。”

“吕布虽然去白马津,但郑牧却不会去东平国,这等于让吕布独自面对本初和曹某,声东击西就无从谈起了。”

“吕布无法东进,就无法去抢占亢父和梁父险道,徐州的西北面就没了威胁。”

曹仁吃了一惊,虽然猜到郑牧有诡计但却没曹操看得这般通透:“可郑牧让吕布去招惹袁绍,岂不是等于给了我等生路?”

曹操摇头,眼神凌厉:“郑牧诡诈,能辨大势。本初在北面还有劲敌公孙瓒,倘若吕布暗中与公孙瓒结盟,袁绍就难以再顾及兖州。而这个时候,曹某的存在能让吕布不敢轻易东进,因为曹某不可能让吕布掌控整个兖州。”

“故而,曹某才说这是郑牧的乱兖州之计!吊着曹某一口气,就能留下曹某与吕布争夺兖州!而郑牧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曹某敢冒险南下,也是因为曹某很清楚,郑牧不会让曹某在兖州彻底败亡。”

顿了顿,曹操的眼中又有了笑意,似乎是因为识破了郑牧的诡计而得意:“曹某在南下之前给本初送了一封信,同样有让本初派兵牵制吕布的用意在。”

“郑牧算计吕布,曹某算计本初,曹某与郑牧的想法不谋而合!”

“即便吕布和本初麾下的智谋之士识破了曹某和郑牧的诡计,也不得不派兵去白马津。”

“对于郑牧而言,兖州越乱,徐州就越安稳;对于曹某而言,兖州越乱,曹某也才更有机会求得生路!”

曹仁惊愕的看向曹操,压根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般复杂的关系网。

顿了顿,曹操又心生感慨:“只可惜,如郑牧这等奇才,竟然不能为曹某所用!”

但同时,曹操也很清楚,即便郑牧真的投效了曹操也不可能相互信任。

两个同样奸诈的人若是扎堆,只会更多的猜忌和提防!

卧榻之侧,岂容鼾睡?

“待灭了吕布,必然要设法将郑牧诛杀!”曹操暗暗滋生了冷意,不能用,则当杀!

吃饱喝足,曹操仗剑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亢父的方向,遂下令全军起行,向梁国的治所商丘急行军。

......

濮阳,衙署大堂。

王楷将去任城跟结盟一事,详细的回禀给吕布:“温侯,我等之前的情报有误,郑牧不是刘备的部将,而是徐州牧陶谦的骑都尉,而刘备只是陶谦表奏的豫州刺史,只是一个在小沛替徐州看门守护的。”

“这次进攻兖州,也是郑牧在担任主将,而刘备只是走小沛协从攻取亢父。”

“......”

吕布有些不耐:“不论是郑牧还是刘备,本侯只想知道,公台的计划是否可行。”

王楷顿了顿,看了陈宫一眼,遂道:“郑牧拒绝了结盟,说与温侯结盟就是在取死!”

吕布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取死?郑牧识破了公台的假结盟?”

王楷摇头:“并非如此!郑牧认为,若跟温侯结盟一同兵临鄄城,曹操必然会势穷去向袁绍求援;若袁绍自白马津和仓亭津分别驱兵入东郡和东平国,则我等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而公台的计划,又是要引郑牧与曹操相争,而温侯坐收渔利,若郑牧见势不妙,又与曹操和袁绍结盟,温侯就得面临三路大军了。”

吕布大惊失色,遂看向陈宫,喝斥道:“陈公台,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妙计?亏本侯如此信任你,你的妙计却几乎在让本侯陷入绝境!”

原本吕布因为陈宫料算到了曹操在濮阳外设伏而对陈宫有所改观,但现在因为王楷带回来的情报,吕布对陈宫的认知又恢复了“这是个不知兵的书生”。

陈宫被吕布喝斥,顿时脸涨得通红:“温侯,袁绍在冀州尚有公孙瓒和黑山军之患,又岂会轻易南下?更何况,袁绍若是南下兖州,曹操必然是不情愿的。”

吕布此时认定陈宫不知兵,再次喝斥道:“昔日袁术北上兖州,袁绍不也出兵助曹操吗?陶谦北上兖州的时候,袁绍也同样出兵相助。你现在跟本侯说袁绍不会助曹操?本侯曾在袁绍麾下为将,岂会不知道袁绍跟曹操之间的交情?”

陈宫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王楷见吕布怪罪陈宫,不想让陈宫太难堪,于是又道:“温侯切勿动怒,那郑牧提出了声东击西的计划,让楷带回。”

吕布顿时来了兴趣:“王中郎说说,那郑牧准备如何声东击西?”

王楷微微清了清嗓子,道:“郑牧说,若温侯真心结盟,可将兵马屯在白马津,再让张太守亲临白马津以壮声威,袁绍早有杀张太守的心思,若得知温侯和张太守屯兵白马津,必然会误以为温侯要北上魏郡。”

“而郑牧则会率兵去打东平国,引鄄城的曹操去救东平国。曹操见温侯兵马都在白马津必然不会担心温侯会去打鄄城。”

“届时,温侯再在白马津虚设旗帜,暗中率大军去打鄄城,必然可以一战而下!待破了鄄城,温侯再返回白马津独挡袁绍大军。”

“而鄄城丢了,东平国的曹操就会军心涣散,郑牧要破曹操也是轻而易举。”

“白马津有温侯,仓亭津有郑牧,袁绍纵然想要南下,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便是郑牧的声东击西之计!”

王楷说得兴奋,仿佛这声东击西的计策是王楷自己想出来的感觉。

见吕布听得认真,王楷又道:“除了声东击西之计外,郑牧还说,如果温侯有意破袁绍,郑牧可以走仓亭津渡河支援,届时再联合黑山军和公孙瓒,则袁绍亦可被诛灭。唯有如此,才可称得上结盟!”

吕布眼前一亮,抚掌笑道:“这才叫兵法啊!陈公台,那郑牧只是一介武夫,都能想出如此妙计。你自称饱读兵法,却只想着用假结盟这样的拙劣手段。”

陈宫本来还在细思这声东击西计策是否可行,听吕布这一说思绪顿时乱了,怒气也涌上心头。

吕布故意在“郑牧只是一介武夫”上加重了语气,这就是在暗讽陈宫不要以为读了几本兵书就可以用兵了,真正能带兵打仗的还是得靠他们这些“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