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 第97章 吕布欲结盟,郑牧料曹操(求追定)

濮阳,衙署。

吕布高坐主位,亲卫统领秦谊和李黑则持戟立于左右。

而在堂下,诸将分立。

有吕布的亲信嫡将如张辽、宋宪、侯成、郝萌、成廉、魏续;亦有兖州派系诸将如陈宫、高顺、许汜、王楷、赵庶、李邹、高雅、薛兰、李封、侯谐、吴资、毛晖、徐翕等。

论战将,吕布不输曹操,这亦是吕布能在濮阳跟曹操平分秋色的底蕴。

“温侯,放出去的探子已经返回,陈某仔细问过了。这刘备乃是昔日公孙瓒麾下的平原相刘备,如今是陶谦表奏的豫州刺史。”

“趁着温侯与曹操在濮阳相据,刘备破亢父,屯兵任城。其后,刘备又遣骑都尉郑牧西略山阳郡诸县。”

“十日前,郑牧在昌邑城下破乘氏县李进和曹休的三千兵马,生擒了李进和曹休,但郑牧又将李进和曹休放回,有传闻说是乘氏县李家付出了两万余石的谷米。”

“在这之后,郑牧就退出了昌邑城,屯兵亢父。”

“陈某以为,刘备未向济阴进兵,可见其并不想跟温侯为敌,或有忌惮温侯之意。”

“可遣使去任城,假意与刘备结盟,约其出兵鄄城,待其跟曹操相争时,再挥兵杀出,则曹操和刘备皆将被温侯击破!”

陈宫出列,将探得的跟刘备有关的情报,仔细道了一遍,遂又提出破曹之计。

真是阴险啊!

吕布微微吃惊,吕布一开始的想法也是跟刘备结盟同讨曹操,但并未想过要将刘备一起击杀。

而陈宫则是直接要来个假结盟,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让曹操和刘备皆成渔翁眼前的鹬蚌。

不过陈宫的情报明显不太完整,竟然会认为郑牧去昌邑城是刘备委派的,对郑牧的能力认知也仅局限于击破李进和曹休。

若陈宫知道这次奇袭兖州是郑牧在主导,必然不会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

“豫州竟然出了两个豫州刺史,真是有趣。”吕布的关注点落在了刘备的豫州刺史身份上,对陈宫的破曹之计有疑虑:“上回张孟卓引豫州刺史郭贡奇袭鄄城,结果郭贡被那荀彧几句话就劝退了。刘备这个豫州刺史,是否会跟郭贡一样,又被劝退?”

郭贡被劝退这事,陈宫心中也是想对郭贡来一句“彼其娘也”。

若郭贡能直接奔袭鄄城,哪还会有跟曹操对峙的局面?

见吕布提及郭贡,陈宫就感到一阵牙酸:“温侯勿需多虑!刘备北上兖州,本就是为了替陶谦报曹操两征徐州之仇,又岂会如郭贡一般被轻易劝退?”

吕布转念一想,陈宫这话倒也对,曹操两征徐州,刘备又岂会被曹操劝退。

于是吕布看向诸将:“谁可为使,去任城游说刘备结盟?”

话语刚落,从事中郎王楷就应声而出:“王某自归温侯帐下,尚未立下寸功,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前往任城游说刘备!”

这王楷,曾是曹操麾下的从事中郎,亦是跟张邈、陈宫、许汜等反叛曹操迎吕布入主兖州的兖州名仕,能言善道,颇有辩才。

见王楷请命,吕布大喜赞道:“有王中郎出使刘备,定能功成。”

王楷眉宇笃信:“请温侯再调拨一悍勇之将,随王某同往任城。常言道:文臣多胆,武将多勇,如此才不让刘备小觑了温侯!”

“王中郎既有胆识,诸将又岂能差了?”吕布见王楷颇具胆识,又言语豪迈,心中更喜,目光看向了魏续。

陈宫判断刘备并不想跟吕布为敌,吕布认同陈宫的判断,而出使刘备归来,又必然能在诸将中提高威望,故而吕布首先想到的就是妻弟魏续。

然而魏续却在对上吕布的目光后,直接低下了头。

“比起魏越,魏续胆魄不如其兄啊!”吕布暗暗叹气,对魏续有些怒其不争。

魏越敢跟着吕布数十骑去闯张燕的万人军阵,魏续却连跟着王楷出使刘备都畏惧,胆魄还不如一文士!

吕布的目光又在张辽、宋宪、侯成、郝萌、成廉五将身上扫过,却见宋宪、侯成、郝萌三将都低下了头,唯有张辽和成廉跃跃欲试。

“温侯,末将愿往!”

张辽和成廉同时出列,异口同声的请命。

吕布的目光在张辽和成廉两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向了张辽:“果敢有胆气,本侯很欣慰!这次就由张辽随王中郎同往;成廉,明日去军营,与本侯演练骑射。”

在御将上,吕布纵横沙场多年,亦是颇有心得的。

张辽抢得了去任城的使命,而成廉虽然没有抢得使命,却有了跟吕布演练骑射的机会!

“谢温侯!”成廉面带喜色,退回行列。

宋宪和侯成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郝萌则是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魏续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见魏续如此,吕布内心更是叹气。

给立功的机会都不要,扶不起啊!

“张辽,你跟本侯同为并州人,此去任城,切勿挫了本侯的锐气!”吕布目光凛冽,语气中亦有出身于并州的傲气。

张辽大声应道:“末将必不会令温侯失望!”

确定了去任城出使的人员,陈宫遂引王楷和张辽退入堂下,仔细叮嘱出使事宜。

“正方、张校尉,此去任城,还需探明一事。”陈宫看向王楷和张辽,语气凝重:“曹孟德深谙兵法,又诡诈多疑,亢父险道不可能不留有兵马把守,然而亢父却被刘备轻易拿下,其军中必有善谋者。”

王楷见陈宫说的郑重,遂点头道:“公台放心,王某亦知刘备麾下必有能人,此去会小心探查,不会误了大事。”

仔细计议后,王楷就跟张辽走濮阳入定陶,又折道向东入任城。

四日后。

王楷和张辽抵达任城国地界,并表明了来意。

“吕布的使者?”刘备有些惊讶,但还是让王楷和张辽入城。

见王楷举止儒雅、气度非凡,而张辽亦是虎背熊腰、颇有凶悍之气,刘备不由暗暗惊叹:“吕布麾下,亦有能人。”

在刘备打量王楷和张辽的同时,王楷也在打量刘备,亦是暗暗惊叹:“有英武之姿,亦有儒雅之气,不是寻常武将。”

王楷见过的武将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有英武之姿,多杀伐之气,但却少了儒雅。

简而言之,就是莽夫!

哪怕是英武如吕布,在王楷心中亦只是“骁勇善战的莽夫”,然而刘备却给了王楷截然不同的观感。

论身材,刘备比普通武将都魁梧有英姿,论气质,刘备却少有粗莽之气,反而多了一股儒风。

王楷的目光又移向刘备身侧仗剑而立的关羽,下意识的瞳孔一缩:“好个壮汉,必是骁勇善战之辈!”

关羽的九尺身躯,哪怕仅仅只是仗剑而立,也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威慑。

而此时的关羽,亦是在打量王楷和张辽,在跟张辽眼神对峙的一瞬间,关羽和张辽都下意识的按住了剑柄。

“好一个猛士!”

“此人是谁,竟有堪比温侯的气势!”

关羽和张辽内心,不约而同的泛起惊叹。

王楷的目光再次回到刘备身上,从容不迫的行礼:“兖州牧、吕温侯麾下、从事中郎王楷,携校尉张辽,见过刘豫州!”

刘备目光一凛,回了一礼,举止温润如玉,跟战场上时截然不同:“王中郎来任城寻备,不知为了何事?”

王楷敛容肃声:“曹操,阉宦之贼,行事残暴而无礼,又妄杀陈留名仕边文礼,兖州士民无不深恨。”

“吕温侯为报边文礼之仇、雪兖州士民之恨,故而与张孟卓、陈公台等兖州名仕共举义旗,同讨曹操。”

“楷常闻,刘豫州有信义之名,如今举兵北伐,必也是不忿徐州士民遭曹操屠戮,故而兴义兵讨贼。”

“左公有言: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曹贼,奸邪小人,只顾眼前之利而坏兖徐士民之心,楷料其必被万民唾弃;吕温侯刘豫州,坦荡君子,举义兵讨奸贼令士民钦慕。若能结盟同讨曹贼,必为千古传颂!”

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出自《左传.襄公三十一年》,其意为:君子使自己懂得那些重大而长远的事情,小人却只注意细小的、眼前的事情。

王楷将曹**作小人,而将吕布和刘豫州誉为君子,既向刘备表现出了“饱读经书”的才学,亦是向刘备表达了敬意。

虽说王楷内心是将吕布视为莽夫的,但如今要游说刘备自然不能说吕布是莽夫刘备是君子,那就显得太贬低己方了。

王楷是名仕,亦是善辩之士,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炉火纯青。

刘备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这好话歹话真话假话客套话,自然也是能听得明白的,遂叹了口气道:“备曾与孔北海相识,孔北海曾言:陈留边文礼、平原陶丘子林,皆当世奇才。”

“然而,备在平原时,子林公已经故去,深以为憾;不曾想文礼公亦遭曹操杀害,可叹这世间君子,为何总遭奸贼迫害?”

“王中郎远道而来,不如暂且休憩一日,待明日备准备酒宴,邀王中郎共饮。”

王楷见刘备只提边让,故意不提结盟一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遂道:“楷亦有些疲乏,有劳刘豫州了。”

待王楷和张辽退下,关羽凝声谏道:“兄长,王楷此人,看似说得好听,但羽观其眉宇之中有孤傲之意,未必真诚。”

“羽虽不忿曹操屠戮徐州,但吕布等人趁曹操外出之时反叛,又岂能配得上君子二字?”

“羽以为,这其中必有诈!”

刘备的眼神逐渐凌厉:“如今吕布和曹操各自罢兵,吕布又遣王楷来任城,结盟或许是真,但亦有打探情报的用意。”

“速遣快马去亢父,将吕布使者来任城商议结盟一事告知郑都尉。”

这次北伐兖州,郑牧才是整个计划的制定者,吕布的使者到来,刘备必然是要知会郑牧的,故而才会让王楷和张辽先休憩一日。

关羽见刘备并未被王楷的游说之言迷惑,遂不再多问,即遣快马将消息送往亢父。

而在驿馆,张辽面有疑惑:“王中郎,若论常理,刘备要设宴也该在今夜,辽不明白,为何刘备要选择明日设宴。”

这接风洗尘,也应该在当日,哪有拖到明日的道理。

王楷却是目光笃信:“张校尉,你可还记得临行前公台的嘱咐?公台曾言,刘备军中必有善谋者。然而今日见刘备,却未见有儒士在侧。”

“明日设宴,并非无礼,而是刘备军中的善谋之士不在任城!”

“既来之,则安之,张校尉且安心休憩,楷自有计议,不会误了温侯大事。”

张辽见王楷气度从容,遂不再多言。

亢父。

信使抵达,送上了关羽的书信。

“吕布的信使来得可真迟啊!”郑牧扫了一眼书信,嘴角泛起笑意。

吕布会遣信使去任城,郑牧早有所料。

毕竟这兖州战场上忽然介入一股新的势力,吕布不来人试探就显得愚蠢了。

郑牧从不自负,也从不小觑对手。

吕布能以并州一边将逐渐成长变成一方诸侯,决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如今又被拥立成兖州牧,其麾下亦不会缺少智谋之士。

郑牧唤来张飞,嘱咐道:“益德,亢父是兖州通往徐州的东南咽喉,不可有失。牧去任城的期间,你切不可疏忽大意。”

张飞不以为意:“子武,俺也知道亢父险要极为重要,可那曹操如今都自身难保了,难道还会来打亢父不成?”

郑牧见张飞有懈怠之意,语气逐渐严厉:“益德,兵战凶险,不可懈怠大意。曹操虽然窘迫,但还未到山穷水尽的一步,即便曹操真到了绝境,也得提防其临死反扑。”

“倘若曹操发狠,强夺亢父,然后顺泗水而下小沛,牧在山阳郡得到的粮草可就都成曹操的了。”

张飞愕然:“曹操强夺亢父去小沛?他不要兖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