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儿清冷的背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天目山巅那能量最为浓郁的核心区域掠去,速度快得惊人,显然对血潭势在必得,山风卷起她漆黑的发丝,在云雾间留下惊鸿一瞥。
莫千羽站在原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刚才那番“未来预言”加“双修原理”的组合拳,虽然糊弄过去了,但也耗尽了心力,此刻,看着那道远去的倩影,他心底那点因洞房花烛和微妙情愫滋生的小心思,又像初春的野草般悄悄冒了出来。
“呼……总算走了。”他拍拍胸口,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笑意,带着点得意,又有点试探的意味,他清了清嗓子,运起斗气,朝着凤清儿消失的方向,用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山风清晰传入她耳中的声音喊道:
“喂!清儿——!”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了几下。
前方那道流光似乎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速度并未减慢,但也没有完全无视,果然,几息之后,凤清儿那特有的、带着命令口吻的清冷传音精准地落入莫千羽耳中:
“天山血池能量潮汐退去后,别乱跑,在山脚,等我。”
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莫千羽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同寻常的约束?不再是冰冷的警告“别死外面”,而是“等我”?
这细微的变化,让他心头那点小火苗“噗”地一下窜高了。
他胆子瞬间肥了不少,脸上扬起一个促狭的笑容,对着空气,仿佛凤清儿还在眼前似的,继续用那带着点调笑意味的语气大声道:
“遵命,清儿!保证乖乖在山脚等您大驾!不过……清儿你这么急着定好地方等我,该不会是……舍不得我?或者说……”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点痞气,“喜欢上我了?”
这话一出,连山风都似乎安静了一瞬。
前方那道流光猛地停滞了一下,紧接着,比刚才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羞恼的传音如同冰锥般狠狠扎了过来:
“莫、千、羽!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舌头拔了扔去喂狗!”
她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促的波动:“我想让你等,只是因为需要你履行责任,助我修炼!收起你那无聊的臆想!”
莫千羽缩了缩脖子,但脸上笑意更深了。
嘴硬!绝对是嘴硬!真要只是为了修炼工具人,哪用得着特意强调“等我”?还拔舌头?啧啧,这反应,分明就是被戳中心事炸毛了!
他对着流光消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嘁,口是心非,明明就是有点喜欢我了嘛,还不承认……这傲娇劲儿,真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凤清儿的身影早已没入山巅的云雾中,肯定听不到了,不过,这份自得其乐的发现,已经足够让他心情愉悦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行了,工具人也得上山溜达溜达,稳固下根基蚊子腿也是肉嘛。”莫千羽伸了个懒腰,决定不跟凤清儿走一条路,他选了另一条相对僻静、风景也更好的山道,打算优哉游哉地晃上去,身为斗宗,血潭对他的吸引力确实不大,权当是陪老婆来度个假,顺便欣赏下中州名山的景致。
山道蜿蜒,古木参天,奇花异草点缀其间,云雾在脚下流淌,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莫千羽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心境前所未有的放松,欣赏着沿途风景,回味着刚才凤清儿那带着羞恼的“拔舌头”警告,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这种带着点小暧昧、小试探的互动,可比之前单纯的怂和工具人感觉有意思多了。
他一边欣赏着沿途的奇石古木,一边慢悠悠地向上攀登,身为斗宗,这点山路对他而言如履平地,心态放松下来,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去观察石缝间顽强生长的灵草,或者倾听林中鸟雀的鸣叫。
然而,这份难得的闲适很快就被打破了。
转过一处怪石嶙峋的弯道,前方狭窄的山道上,堵着三个穿着统一黄褐色劲装、神情倨傲的青年,服饰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标志——正是黄泉阁弟子。
三人皆是斗王修为,脸上带着一股子邪气和不耐烦,显然是在此把守或者干脆就是拦路打劫的,而为首的是一个鹰钩鼻青年,气息约莫在五星斗王左右,正抱着双臂,眼神轻蔑地打量着孤身一人、看起来毫无气势的莫千羽。
莫千羽脚步未停,只是微微偏了偏方向,打算从旁边绕过去,他心情正好,懒得跟这些一看就是仗着宗门势力耀武扬威的喽啰计较,以免坏了心情。
“站住!”一个三角眼的黄泉阁弟子斜睨着莫千羽,见他衣着普通,气息也感觉不出深浅,脸上顿时露出轻蔑之色,“哪来的小子?懂不懂规矩?这条路,我们黄泉阁占了!想过去?留下买路财!或者……”
为首的鹰钩鼻青年嘿嘿一笑,往前跨了一步,岔开双腿,指了指自己胯下:“从爷这儿钻过去,爷心情好,说不定就放你走了!”
三人哄笑起来,眼神戏谑,仿佛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莫千羽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里多了一丝无奈和厌烦,他真不想动手,尤其是在刚跟老婆调完情心情正好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几位,行个方便,我只是上山看看风景,无意打扰诸位,让条路,如何?”
“让路?你算老几?”另一个脸上有疤的弟子嗤笑一声,“没听见我们师兄的话?要么留下纳戒,要么钻过去!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男人?怂包!”
“就是!看他那怂样,估计连斗灵都不是吧?哈哈!”鹰钩鼻青年也跟着嘲讽,故意又往前挺了挺腰。
莫千羽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他原本的好心情被这几只聒噪的苍蝇彻底败坏。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那眼神不再是无奈,而是如同看着三具冰冷的尸体。
“我最后说一次,让开。”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
“你说什么?听不见!大点声!”鹰钩鼻青年故意侧着耳朵,满脸嘲讽,“是不是想钻了?来来来,趴下,爬过来!”
“找死。”莫千羽口中吐出两个字,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有取出腰间的玉笛,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身前看似轻描淡写地一划。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恐怖破坏力的高频音波骤然扩散开来,那音波无形无色,却仿佛拥有实质的穿透力,瞬间掠过前方数丈空间,精准地作用在包括鹰钩鼻青年在内的三名黄泉阁弟子身上!
哄笑声戛然而止。
三个人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狞笑凝固了,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们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无声地、彻底地震碎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鹰钩鼻乖张的表情缓缓消失,刀疤脸挺起的腰也佝偻下去,三人眼中的神采如同被吹灭的烛火,瞬间黯淡,然后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噗通”几声闷响,摔在冰冷的山石上,再无生息,外表看起来甚至没有明显伤痕,只有嘴角缓缓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丝。
“非要找死。”他淡漠地吐出四个字,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碾死的只是几只蚂蚁。
莫千羽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脸上的冰冷寒意已经消散,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被破坏了游山玩水好心情的淡淡不悦。
他抬脚,面无表情地从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跨过,继续沿着青石小径,朝着山腰之上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深处。
山风呜咽着吹过隘口,卷起几片落叶,落在那些凝固着惊恐表情的脸上,更添几分诡异和死寂。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另一道同样穿着黄泉阁服饰、但气息明显阴冷深沉许多的身影从另一条岔路走了出来,来人身材瘦削,面色苍白,眼神如同毒蛇般阴鸷,正是黄泉阁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王尘。
王尘的目光首先被地上三具同门的尸体吸引,他蹲下身,手指搭上鹰钩鼻青年的脖颈,冰冷的触感和毫无生机的脉动让他眉头紧锁,他仔细探查了每一具尸体的伤口,尤其是他们胸口内部的伤势。
“心脉尽碎……外表几乎无伤……”王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惊疑,“好狠辣、好精准的手段!一瞬间同时震碎三人心脏,斗气控制力简直骇人听闻!”
他站起身,阴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打斗痕迹近乎于无的环境,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瞬间秒杀五个斗王,其中还有一个五星斗王……出手之人实力极强,至少也是斗皇巅峰,甚至……更高!”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名字,最终定格在那道高冷的身影上,“难道是风雷阁那位凤小姐?不,不像她的风格……但除了她,年轻一辈谁能如此干净利落?”
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寂静的山道,仿佛要穿透迷雾看清那个离去的背影,他沉声对身后几个刚刚跟上来的、面露惊惧的黄泉阁弟子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这山里来了个硬茬子!出手的人,实力……恐怕不比凤清儿弱多少!都给我小心点,别去招惹不该惹的人!”他的语气充满了忌惮。
能让以狠辣著称的王尘都感到棘手并发出警告,足见莫千羽那随手一击带来的震撼。
王尘阴冷的目光再次投向眼前那寂静的山道,眼中闪烁着算计和警惕的光芒,天目山,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趣,也更危险了。
而此刻的莫千羽,早已将山道上的小插曲抛在脑后,他抬头望了望云雾缭绕的山巅,仿佛能感受到上方血潭能量涌动的磅礴,以及某个正在其中修炼的、嘴硬心软的身影。
“清儿啊清儿,你的‘人形加速器’要上山了,可别修炼得太忘我,忘了山下还有人等你‘履行责任’呢。”他低声自语着,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痞气和期待的弧度,加快了些脚步,身影也渐渐没入了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