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一旦松动，他们三人便能立刻与新生或补全的天地规则共鸣，无需依赖那早已绝迹的源气，强行突破斗帝。”
顾星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莫千羽身上，眼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磐石般的坚定，与那一缕支撑她做出如此决断的执着信念。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小羽儿，清儿也将你曾提及的‘未来’告诉了我。”
“所以，为师才做出了这个决定，音谷，并不弱，只是我们为了看住这封印，以免里面的东西跳出来，毁了这个世界，所以一直在禁锢着自己，隐藏着真正的力量。”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莫千羽的肩膀，动作带着长辈的安抚，也带着托付重任的郑重。
“小羽儿，我知道你来自世界之外，知晓许多常人所不知的秘密，也因此习惯了一个人承担所有。”
“但是，别忘了，你是我的亲传弟子，也是你各位师伯的师侄。”
“音谷，是你的后盾，是你的家。”
“并非所有风雨，都需要你一人去扛。”
顾星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特殊的力量，她看着莫千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们这些高个子，还没倒下呢。”
顾星竹说完那吓人的计划后，便转身离去，留下院内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而莫千羽，此刻心中感受最为惊悚，许多以往不解的谜团豁然开朗。
怪不得相隔万里之遥，大师伯独孤鸣都能一剑劈退魂殿殿主魂灭生；怪不得八师伯巴天时开盘算卦，几乎从无错漏；怪不得二师伯关长兴能那般迅速地穿梭空间，从花宗瞬间赶至天妖凰族……
合着这三位，根本就是自我封印了境界的半步斗帝！
想通此节，莫千羽对音谷的底蕴感到一阵心惊。
初代谷主天音魔帝，究竟留下了何等恐怖的传承与资源，才能让音谷一代代弟子，如此稳定地涌现出站在大陆巅峰的强者？
然而下一刻，他想到了自身修炼的《天魔八音》，想到了那以情绪、以生命本质换取修为进境的方式，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差点忘了，一群拿命、拿情感、拿灵魂去换修为的狠人，修为高点……好像也挺合理？
“千羽，”见顾星竹离开，凤清儿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看向莫千羽，眼中带着关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莫千羽手掌缓缓按在自己心口，眼神变得坚定。
一团氤氲着蓝色光华的柔和光球，被他以秘法缓缓从心脏位置牵引而出，悬浮在掌心之上。
这正是当初在丹塔时，那位来自未来的凤清儿赠予他的三道感悟之一，另外两道早已被他吸收。
此乃最后一道，也是他原本不打算轻易动用的底牌。
“我打算……试试领悟《天魔八音》最后一章。”
他原本的顾虑，是担心自己若突破至九星斗圣，情根对灵魂力的消耗会急剧增加，凤清儿恐无法承受，会立刻陷入沉睡。
但如今，他已先一步达到八星斗圣巅峰，并与天地产生共鸣，感知到了那层突破的薄膜。
形势逼人，他不得不赌一把。
赌的，是凤清儿能支撑到他先一步突破斗帝？
还是他突破九星斗圣的瞬间，便是凤清儿灵魂力枯竭陷入长久沉眠之时？
“莫哥哥……”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转身再次进入静室时，魂雨瑶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她抬起美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莫千羽，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挣扎、痛苦、最后化为一丝小心翼翼的求证。
“如果……如果你真的突破了斗帝，会……杀了我父亲吗？”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莫千羽看着她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现实残酷：
“我不知道……估计，会吧。”
魂雨瑶娇躯猛地一颤，眼中最后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被巨大的痛苦与绝望淹没。
她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苦涩低语：
“我……明白了……”
她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片刻，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但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她不再看莫千羽，默默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院落。
看着魂雨瑶离去的背影，凤清儿没好气地剜了莫千羽一眼，似在责怪他的直白与冷酷，随即连忙快步追了出去，想要安慰那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莫千羽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对于凤清儿那带着嗔怪的眼神感到些许困惑。
但他此刻急于突破，也无暇细想，迅速抛开心头的些许杂念，再次踏入了那间熟悉的静室。
盘膝坐下，他深吸一口气。
之前都是参考，主体内容还是自己的，直接借用他人感悟来突破功法最高境界，这还是第一次，心底着实没有丝毫把握。
但眼下局势，已不容他再有半分耽搁。
魂天帝一旦从陀舍古帝洞府出来，凭借帝品丹药，闭关突破斗帝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而老师顾星竹那个“放出被封印的跌落斗帝，借此打破天地规则，为三位师伯创造突破契机”的计划，听起来更是疯狂至极，让他心底莫名发慌，总觉得会生出难以预料的可怕变故。
力量，终究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为可靠。
念及此处，他不再犹豫，眼神一厉，彻底解开了那蓝色光团上的最后一道封印，随即将其猛地按向自己的眉心。
“嗡——！”
意识在刹那间被一股庞大的吸力拉扯，脱离了肉身，坠入一片浩瀚无垠的精神空间。
脚下是平静无波的识海，而在识海中央，一道风华绝代的倩影静静伫立。
清越悠扬的《清平乐》不知从何处响起，在这片空间内回荡、涤荡，带着一种抚慰灵魂的力量。
莫千羽凝神望去，只觉得那道身影熟悉无比，想要靠近看清，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恒定，无法拉近分毫。
就在这时，那身影处传来一道清亮而带着某种亘古韵味的嗓音，伴随着琴音，吟诵出声：
“七情潮涌天池裂，笑化泪、歌成血。
万籁奔雷生复灭。
狂弦惊鹤，悲欢同辙，一瞬沧海竭。
红绡漫卷琉璃月，焦尾焚香奏长夜。
莫问此音何起谢？
浮生如酿，醉耶醒也，哭笑皆轰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