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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阿慧飒爽地拨了下鬓边的垂发,嘴角带着笑。
“嫂嫂你不也云淡风轻的,还知道打趣我。”
巧娘放下手中针线活,煞有其事地看向霍阿慧,语气婉转,继续打趣:“不怪咱二弟说,这些日总缠着他学功课,这没白学,说话都四个字四个字地蹦,这还是咱二房的大虎妞吗?”
说罢,又带着轻快的笑意。
霍阿慧被调笑得红了脸,伸手就捣乱,将巧娘刚穿好的针线一把弄乱了。
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坏笑,“让你笑我。”
巧娘蹙眉,“臭丫头,看打。”
说是打,巧娘也只是轻轻拍了她的手背,然后又拿起针和线,轻松地将线穿进了针孔里。
家里也因妯娌这一通闹,显得氛围轻松起来。
闹过了,巧娘正经起来。
一边穿针走线,一边语气柔和地说:“认真地说,咱也不怕。当初我流落城郊,不是娘和大伯娘将我捡回来,估计早就没命了。我一个不知道父母的人,如今有家,有丈夫,挺满足的,真要是为着什么再起变故,也不怕,你们做什么,尽管去做,我支持你们。”
对这个夫家,或者说,这个在她六七岁开始,就养育她的家,她从始至终都非常庆幸和满意。
她现在要说还有什么不太称心的,便是还没怀上孩子。
她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一开始是伯生心疼她,刚成婚时年纪小,强忍着没与她圆房。
他们二人也是去年才真正做了夫妻。
但伯生也是处处防着,生怕她怀了,寻了不少避子的法子。
尤其是长嫂嫁过来这半年,还没转性的时候,家里都被搬空了,他们二房又补贴大房,伯生更是不愿意让她此时怀上,说是怕她受罪。
要让她先保护好自己的身子。
她有时候不理解伯生,别人都能生的,为何她就生不得了,但这些话,终究只能是放在心里,不好说出来,她现在看着日子好起来,想找机会让长嫂给她看看,尽早怀个孩子。
听巧娘提起这些过去,旁边正在缠棉线的陆家二婶动作一顿,脑海中不由浮现十年前那日的画面,她陪同温氏去省城给人看病,回去的路上,她尿急下马车小解,刚往草丛里走了几步,就踢到了晕倒在那的一个小姑娘。
她一惊,扒开草丛一看,是个生得粉雕玉琢的丫头,约莫六七岁,看衣着打扮,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也没多想,将人抱上了马车,让嫂嫂给她医治。
她们先把人带回去,后来人醒来,问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家在哪。
嫂嫂诊断,说她应是经历过巨大的变故,她自己心底不愿想起她的曾经,便没人能让她想起。
好一阵子,他们四处联络小女孩的家人,可怎么都找不着,久而久之,小女孩就成了他们家的人。
她告诉陆家人,她不走了,她就是这个家的人。
她也不记得自己姓名,也记不清年岁,陆二婶见她双手灵巧,学什么都学得快,尤其是手上的活,便叫她巧娘,便一直这么叫了。
后来巧娘长大,和伯生越发亲近,红鸾心动,他们都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懂。便做了主,让两人成了亲。
想起这些,陆二婶也是感慨,说:“巧娘,等这阵子过去,我们还是要去寻你的家人,至少得清楚,是怎么将你弄丢了,看你当时的情况,不像是被丢弃的。”
没有哪个被丢弃的孩子是养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
这是压在陆二婶心中的一件大事,有生之年,她希望能找到巧**亲生父母。
巧娘笑道:“娘,尽力为之就好,也许我与他们没有缘分吧。”
她低头继续做手中的活,此时陆仲生从外头回来,有些兴奋地说:“咱村里的土郎中去看了嫂子给四郎治腿,那些人都赌四郎好不了。”
陆二婶看了他一眼,“你是做什么去了?”
陆仲生走到霍阿慧身边,欠欠地看了他娘一眼,“我拿钱去了一趟城里,用五两银子下注,买四郎能站起来。”
话刚说完,陆二婶便走上前给他脸上来了一下,“臭小子,亏你读那些个圣贤书,咱们四郎能好,那是你长嫂有本事,你去瞎凑什么热闹你。欠打。”
陆仲生虽然白躲了,被打后还是选择了躲在媳妇身后,这样起码他娘下手能轻点。
他反驳道:“我读的可少有圣贤书。”
他又不参加科举,圣贤书读不了一点。
陆二婶懒得理他,见陆二叔扛着锄头出门,她将角落的另一把锄头拿起来甩给陆仲生,“和你爹去把地翻了。”
陆仲生也没耍赖,接过锄头就扛着出去了。
临走前还在霍阿慧耳边说了句:“你先去,等会儿我就来跟你一起训练。”
两人心意相通的模样,看得巧娘直起鸡皮疙瘩,直呼没眼看,但心底又是开心的。
二人刚成婚那会儿,她记得二人之间没有这种让人脸红的感觉,夫妻嘛,有了感情是好事。
巧娘不禁和陆二婶打趣,捂嘴道:“娘,看来长嫂这一套秘籍,不仅让咱阿慧长大了,还让两人爱意萌芽了。”
陆二婶面带笑意,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或许很多事情,冥冥中早已注定吧。
当初将陆家折腾得狼狈不堪的人,如今性情大变,成了带他们陆家继续往前走的人。
想着,她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她打算给叶采莲做身棉衣……
叶采莲到达省城郊外,已近黄昏。
但并不说明马儿跑得不快,相反,她出发得晚,马儿这速度可以说是出奇的快。
她本应入城,再从北城门出去,这样便可最快的速度到达阴阳岭,不过这样会留下踪迹。
叶采莲不想留下踪迹。
“小金,帮我查附近的地形图,找一条走山路最快到达阴阳岭的路。”
附近的地形很快就呈现在叶采莲眼前,叶采莲骑着小紫走上了山路。
让她意外的是,小紫平日看着温驯,似小姑娘一样,上了山路,却像是回到老家一样,奔逸绝尘,如履平地,遇上横亘错落的老树桩,它也能迅速跃起丈高,一下子越过去,连停顿一下都不用,简直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将军,无所不能。
原本预计要明早才能到达的路程,半夜,叶采莲就到了,还赶上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