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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忠。”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当年为康亲王驯鹞的巫鹞师后人，或是那对铁翼鹞的下落。活要见人，死……也要找到与之相关的遗物、笔记。同时，严密监视萧煜身边那两名护卫，他们很可能与驯鹞之事直接相关。”
“是！”沈忠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与此同时，太傅府内的纳采之喜，已被紧接而来的“问名”、“纳吉”等流程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益紧绷的待嫁氛围。
宫中派来的嬷嬷教导愈发严苛。
岑晚音每日身着繁复的礼服，学习各种跪拜、仪态，累得几乎散架。
这日，萧煜前来太傅府，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带来几卷难得的古籍，与方承业在书房品鉴畅谈。
言辞间引经据典，见解独到，引得老太傅频频颔首。
期间，他见到岑晚音端着茶点进来，立刻起身，彬彬有礼地接过，语气温和关切。
“有劳晚音姑娘。听闻近日宫中嬷嬷教导辛苦，姑娘瞧着清减了些，还需多保重身体才是。”
他的目光澄澈坦荡，带着恰到好处的欣赏与尊重，并无半分逾矩。
岑晚音垂首道谢，心中却因他这份始终如一的体贴而微感暖意。
在她眼中，萧煜世子始终是位端方君子，待她以礼，尊重有加，与外界的传闻和沈景玄那夜激烈的指控截然不同。
方承业将一切看在眼里，对这位未来孙婿更是满意，捋须笑道：“世子有心了。晚音这孩子性子静，日后到了王府，还需世子多加照拂。”
萧煜拱手，神情恳切：“太傅放心，晚音姑娘蕙质兰心，能得此良缘，是煜之幸。煜必当珍之重之，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番话他说得真诚自然，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发自内心。
夜色再次笼罩侯府书房。
沈景玄面前摊开着西山事件后绘制的势力关联图，康亲王、萧煜、拜火教、西域死士、黑巫族、铁翼鹞……
几条线索错综复杂，最终都隐隐指向那个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废太子案。
“侯爷。”墨先生走进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兴奋。
“我们安插在康亲王府外围的眼线，用您给的迷香，成功迷晕并短暂检查了萧煜那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在其左腿隐秘处，发现了一个极小的、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金属环，上面刻着几个无法辨识的古老符号，已拓印下来。”
很快，拓印的符号被送到沈景玄面前。
他立刻召来阿木爷辨认。
老鹰奴对着灯光看了半晌，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骇的光芒。
“侯爷！这……这是古南疆文，意为‘影目’！老朽曾听祖辈提过，黑巫族最顶级的巫鹞师，会在驯化的‘影鹞’身上留下此标记，意为‘阴影之眼’，传言此鹞灵性异常，能辨人心险恶，识隐秘踪迹，常用于追踪与窥秘！”
“影目……阴影之眼……”沈景玄心脏猛地一缩。
这证实了他的猜测，萧煜驯养的并非普通海东青，而是与黑巫族秘术相关的“影鹞”！
它们的作用，恐怕远超信使，极可能用于追踪重要人物、传递绝密信息，甚至……
在当年构陷废太子时，扮演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角色。
就在这时，沈忠疾步而入，脸色凝重：“侯爷，刚收到密报，我们派往南疆寻找黑巫族后人的三队暗卫，有两队失去联系，最后传回的消息都提到了‘遭遇不明袭击，对方手段诡异’。仅剩的一队带回了一个重伤的年轻人，自称是黑巫族巫鹞师的孙子，名叫阿莱。他拼死带出了一样东西……”
沈忠呈上一个用兽皮紧紧包裹的物件。
沈景玄解开层层兽皮，里面赫然是一块颜色暗沉、触手冰凉的非金非木的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与那金属环上符号相似的火焰状图腾，背面则是一些密密麻麻、如同蝌蚪般的古老文字。
“这是何物？”沈景玄蹙眉。
随令牌一同送来的，还有阿莱断断续续的口供记录。
据他所说，这是“巫鹞令”，是黑巫族大祭司的身份信物，亦是指挥调动“影鹞”的凭证！
他的祖父，当年就是康亲王亲自招揽的巫鹞师之一，深得信任，参与驯养了那对进献的铁翼鹞。
这令牌，是其祖父在预感大祸临头前，偷偷交给其父保管的，并留下遗言。
“此令……关乎太子清白……康亲王……构陷……”
阿莱伤势过重，说到这里便再次昏厥。
“巫鹞令……”
沈景玄握紧这块冰冷的令牌，指尖微微发颤。
这令牌本身或许无法直接作为证据，但它指向的持有者。
那位可能尚在人世的黑巫族大祭司，以及他麾下可能知晓内情的巫鹞师，就是活生生的人证！
找到他们，就能揭开当年的真相！
“不惜一切代价，救治阿莱，问出所有关于这令牌、关于当年巫鹞师、尤其是那位可能幸存的大祭司的信息！”
沈景玄下令，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他感到，自己离那个颠覆朝野的惊天秘密，只有一步之遥。
十一月的寒风卷着枯叶，在武安侯府的书房外打着旋儿。
沈景玄站在窗前，手中摩挲着那枚巫鹞令，眉头紧锁。
“侯爷。”沈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西山北麓的矿洞入口已经确认，里面确实有人活动的痕迹，还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片泛着金属光泽的暗青色羽毛。
沈景玄接过羽毛，触手冰凉坚硬，与之前发现的鹞羽如出一辙。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情况如何？”
“我们的人刚靠近就遭到了伏击。”沈忠声音压得更低。
“对方身手诡异，像是南疆黑巫一脉，而且...他们似乎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沈景玄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眸光锐利：“我们内部有鬼，或者……对方有我们不知道的探查手段。传令下去，所有人暂停行动，立刻撤离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