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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他心底藏着另一个人
火光几乎将她吞噬其中时,温窈只觉得心惊讽刺。
她十岁认识他,十一岁定下婚约,漫长的七年里,从未想过他心底还藏着另一个女人。
甚至是他名义上的嫂嫂。
那些年萧策带着她出入皇宫上下,每次不知是以什么样的目的在见恒王妃。
多年后的后知后觉,让温窈难以回神,连手被火星烫了都感觉不到。
最后一根房梁塌下时,萧策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她屏住呼吸,瞥过头去,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变得,像一条等人救命而摇尾乞怜的狗。
突然,一抹身影不顾一切冲了进来,“阿姐,抓稳了。”
温窈眼睛被熏得水雾朦胧,抬起头就见到熟悉的脸,汪迟身上还半湿着,带着淡淡的皂角味。
他把人救下来后,见她手起了泡,立刻抓过一旁救火的太监,夺过他手里的水桶将她手放了进去。
幸好是隆冬,护城河的水冰凉刺骨,于烫伤最合适。
等到那点痛变得渐渐麻木,汪迟又扯下衣摆的一块料子,小心地系在她手上,“等会再叫太医给你上药。”
温窈摇了摇头,想跟他隔开距离,汪迟能坐上如今的位置绝对不容易,要是让萧策觉得他和自己太过亲近,对他终究是拖累。
“你别管了,阿迟。”
汪迟心底狠狠一揪。
片刻后随着她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道相互依偎的身影上。
他见过温窈曾经有多爱萧策,也就明白如今她心底有多难受,哪怕分开后耗尽了情分,也会为当初的自己可惜不值。
只见萧策将恒王妃抱在身前,看着萧继冷嗤一声,“果真命硬,这般都烧不死你。”
“让陛下失望了,”萧继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这次却格外严重些,唇角染着殷红的血渍,“罪臣是祸害,祸害自然是要遗千年的。”
萧策冷笑着扬眉,“那便如你所愿,咸安宫走水后不宜居住,请皇兄迁居蚕室。”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蚕室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历代太监受宫刑的场所,不论春夏秋冬,里面都是环境湿热,血腥极浓的污秽之地。
萧继神色依旧平和,“罪臣遵旨。”
话音刚落,萧策怀中的人睁开眼,“阿策,我不想去。”
“都依你。”他有求必应,温柔地将自己披风裹在她身上,“上林苑的冰场刚修好,过两日我亲自陪你散心。”
温窈不自觉攥紧了手。
恒王妃究竟是何时跟萧策有交集的?
她和萧策情浓的那些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纵容宠惯着她,最初都是捉弄占的多。
温窈原以为是他自小没有母亲在跟前,便没学过这些,可到如今才发现,他也会对一个人溺爱到这种程度。
各地天灾人祸,国库正是要出钱的时候,他竟舍得这般为她大兴土木,恨不得将过往缺失的全补回来。
即使如今温窈千方百计不愿与他多有接触,可想到从前,她还是恨。
恨自己眼盲心瞎,为他人做嫁衣,被瞒了这么久才发现。
温窈缓缓吸气,却看见萧策看向满地跪着的咸安宫宫人,“全部处理了,护主不力,留着有什么用!”
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冷厉肃杀,一众宫人开始恸哭哀求。
汪迟毕恭毕敬,将温窈推了出来,“陛下,咸安宫如今还多了一位,魏国夫人您打算如何处置,也杀了吗?”
这会,萧策仿佛终于想起有这号人。
隔着一段距离,他一字一句从牙缝挤了出来,“这个暂时留着,朕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有刚才萧继的蚕室在前,众人笃定温窈也是死到临头。
他那副恨不能将她掐死的模样像针扎进温窈心底。
为什么?他分明就有了心悦之人,当年又何苦要来招惹她?
如今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将她重新拖下水!
徐嬷嬷过来接她时,温窈走在长街上久久无法回神。
宫灯明亮如星,却一眼望不到头,她踩着厚雪,不自觉泛起苦涩,“恒王妃,什么时候的事?”
徐嬷嬷眸光微闪,长叹着拥紧她,“夫人,具体的老奴也不知,只知这是陛下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
“和皇后比呢?”温窈冷嗤,她已经不敢拿从前的自己做例。
简直奇耻大辱。
徐嬷嬷顿了顿,“恒王妃独一无二。”
寥寥几句,温窈听懂了。
天下所有,世间极致,都比不上那人分毫。
三年前,她是可以随时和温家交易调换的筹码,恒王妃却是他抵抗所有也要费尽心思护住的珍宝。
他怕是从一开始就在拿她给恒王妃的未来做跳板。
毕竟如果是曾经的自己,她绝容不下恒王妃的存在,温语柔就不一定了。
将过去现在前后一串,温窈后背不寒而栗,萧策这步棋埋的简直又深又恶心人。
手上的烫伤从刚才的麻木中恢复过来后,燎泡破了口,她越走越疼,再后来眼前一片模糊,直接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徐嬷嬷脸色轻变,连忙叫上身后的宫人,“传太医!快传太医!若晚一步,等陛下发落下来,仔细你们的项上人头!”
不是她多嘴,这深宫后院,几十双眼睛都盯在温窈身上。
要是有心人拖个一时半会,让她有了性命之忧,怕是要出大事。
关雎宫几个下人倒是有眼色的,明知僭越,却寻了肩撵过来,飞快将人送回了寝殿,唯恐温窈有个好歹。
太医拎着药箱过来时,身后还跟着萧策,吓得他立刻加快步伐冲了过去。
这关雎宫空了多年,住的都是历代最受宠的妃子,更别提这人当年还差点嫁给圣上。
诊完脉象,太医躬身起来,朝萧策拱手道:“陛下,魏国夫人因手部烧伤,致使毒邪内侵,只要敷药好好休息便可痊愈。”
萧策凤眸骤然一暗,“去熬药。”
“是。”
太医退了出去,徐嬷嬷正要往外走,被他叫住,“回来的路上,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夫人问了恒王妃的事,后来就晕过去了。”
萧策听完挥了挥手,所有宫人都离开了寝殿。
他目光落在那双紧闭的杏眸上,想起刚才在咸安宫的画面,眼神沉的能滴出墨。
“温窈,别以为装死朕就会心软,下次若再把手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朕就将你这双手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