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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没有穿那身破旧的衲衣。
而是换上了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灰色僧袍,看起来总算有了几分出家人的样子。
但他手里的那个酒葫芦,和那一身的酒气,还是暴露了他酒肉和尚的本质。
他没有进店。
只是靠在巷子口的墙边,眯着眼,看着顾记门口那盏散发着暖光的长明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是在欣赏什么绝美的风景。
顾渊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准备关门。
“小施主,留步。”
一贫和尚的声音,却悠悠地传了过来。
“老衲今天来,不讨饭,也不讨酒。”
他看着顾渊,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老衲只是来给你提个醒。”
“今晚的月色,太亮了。”
“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总会有一些不该醒过来的老东西,想出来凑凑热闹。”
“你家这盏灯虽然不错,但也只能照亮这一亩三分地。”
“可挡不住那些从地底下,专门冲着你来的大麻烦啊。”
一贫和尚的话,说得云山雾罩。
但顾渊却听懂了。
这个疯和尚,是在提醒他,今晚可能会有不速之客。
而且,还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顾渊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那个靠在墙角,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酒肉和尚。
“大师,”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调。
“您要是闲得没事干,可以去帮第九局的同志们维持一下治安。”
“我这里,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这番话,翻译过来就是:
你这和尚,管得太宽了。
一贫和尚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第九局那帮小娃娃?”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他们连自己家祖坟都快被人刨了,哪还有闲工夫管别家的闲事?”
“再说了,”
他看了一眼顾记餐馆的屋檐,“老衲要是走了,你这家小店,今晚怕是就要被人给拆了。”
“到时候,老衲我上哪儿再去喝那么好喝的粥啊?”
这番话说得是半真半假,既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顾渊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当然对系统的‘绝对安全区’有信心,毕竟这是餐馆的立身之本。
但这个疯和尚的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系统的法则是【禁止动武】,可如果外面来的东西,用的不是武力呢?
比如某种能污染食材、影响心智的诅咒呢?
毕竟,系统守则上,可没写这一条。
这个疯和尚的话,让他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警惕。
因为,他知道。
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和尚,不像是在危言耸听。
他似乎真的能看到一些,连系统都未曾提示过的更深层次的危险。
“大师到底想说什么?”顾渊直接开门见山。
“不想说什么。”一贫和尚摇了摇头。
他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那碗粥的余韵。
然后才将手里的酒葫芦,对着顾渊的方向,晃了晃。
“就是觉得你这店里的饭菜,后劲儿有点大,吃了一碗,就惦记上了,连老衲这喝了几十年的破酒都觉得没味儿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精明:
“老衲我呢,就一个爱好,吃口热乎的,喝口舒坦的。”
“你这店里的规矩,我也懂,等价交换嘛。”
“这样,你看,”他指了指外面漆黑的小巷。
“今晚肯定有不开眼的家伙来砸你的场子,老衲闲着也是闲着,就在你门口帮你杵一晚上,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作为交换,等事情完了,你得管我一顿饱饭,荤的素的都行,老衲我不挑。”
“如何?”
顾渊看着他,沉默了。
请一个深不可测的老和尚,来给自己这个拥有系统保护的餐馆看门?
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一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笑话。
但看着一贫和尚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闪烁的眼睛。
顾渊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成本:一顿饭(最多不超过三道菜,食材成本几乎为零)。
收益: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免费当一晚上保安,可以有效防止任何潜在的规则外攻击,保证自己和小玖能安稳睡个好觉。
顺便还能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世界的高端战力,收集一些免费情报。
“性价比…好像还行?”
顾渊在心里咕哝了一句,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你别想占我便宜”的表情,“大师,本店已经打烊了。”
“而且,我这里也不需要门神。”
“嘿!你这小施主,怎么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呢?”
一贫和尚也不急,只是摇了摇头,灌了一大口酒。
然后才慢悠悠地站直了身体,用一种“看透了你这小年轻”的眼神,指着天上的月亮,继续说道:
“你闻闻,空气里的味儿,都不对了!”
“阴气,尸气,怨气,还有一股子从地底下冒出来煞气!”
“都跟见了血的苍蝇似的,嗡嗡嗡地全往你这个方向凑呢!”
“老衲敢打赌,今晚来的,可不是那些在你门口闻闻味儿就满足的小野猫。”
一贫和尚用下巴指了指光晕外那些游荡的鬼影。
“而是真正从忘川底下爬出来的浊龙,是那种能把你这块香饽饽连锅端走的饿虎!”
他说得是信誓旦旦。
而顾渊,在听到“煞气”这两个字时,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