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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板,大名王建国,是个典型的老派手艺人。
他这辈子就信奉两件事:一,手里的锤子要硬;二,花出去的钱要值。
所以,当他下定决心,从兜里掏出三张被汗浸得有些发软的百元大钞,拍在“顾记”崭新的柜台上时。
他的心都在滴血。
“给…给我来一碗…那个饭!”
他梗着脖子,说得咬牙切齿,好像不是在买饭,而是在割肉。
顾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收了钱,找了他十二块钢镚。
“稍等。”
说完,转身进了后厨。
王建国拿着那十二块沉甸甸的钢镚,心里更堵了。
他找了个离虎哥那桌最远的位置坐下,双臂抱在胸前,摆出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这饭里能吃出花来”的评审架势。
另一边,虎哥和黄毛已经吃上了。
两人吃得那叫一个香,脑袋都快埋进盘子里,勺子扒拉得“咔咔”作响,脸上更是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
看得旁边那位被硬拉来凑数的张师傅一愣一愣的。
“真...真有那么好吃?”张师傅忍不住小声问。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虎哥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又猛扒了一口饭。
张师傅看着自己面前那盘堪称艺术品的炒饭,将信将疑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勺子都差点掉下来。
王建国冷眼旁观,心里“哼”了一声。
装!接着装!
都是托儿!肯定是这小子请来演戏的!
288一碗蛋炒饭,金子做的都没这么贵!
很快,顾渊端着一盘同样的黄金蛋炒饭,放到了王建国面前。
“你的饭。”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香气,瞬间钻进了王建国的鼻子里。
这股香味霸道无比,让他那颗顽固的心,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盘里的炒饭粒粒金黄,颗颗分明,上面点缀着几粒翠绿的葱花,每一粒米饭都仿佛在对他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咕噜...”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我...我就是尝尝,看看这小子有没有败坏他爹的手艺。”
王建国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板着脸,慢吞吞地舀了一勺。
饭一入口,王建国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那双因为常年打铁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美味,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这辈子打了几十年的铁,胳膊,腰,腿上全是日积月累留下的劳损和暗伤。
每天早上起来,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酸痛。
可当那口饭下肚,一股温暖的气流从胃里升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那些盘踞在他身体里多年的酸痛感,竟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消解...
他感觉自己那副被岁月和劳作锈蚀得差不多的身体,仿佛被重新上了一遍油,每一个关节都变得无比舒畅!
爽!
太他**爽了!
这哪里是吃饭?这简直是吃仙丹啊!
“好吃...”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下一秒,他彻底抛弃了所谓的“评审”架子,也加入了隔壁桌“野猪拱食”的行列。
那吃相,比起虎哥和黄毛,有过之而无不及。
店外的街坊们,原本还在围观。
此刻透过明亮的窗户,看着店里四个人如出一辙的“饿鬼”吃相。
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
“老王不是说那是黑店吗?怎么自己吃上了?”
“你看他那样子,哪里像是被坑了?分明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那香味绝了,我在这儿闻着腿都软了。”
一个上午,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过去了。
送走了心满意足、点头哈腰的虎哥三人,又送走了吃完饭后,眼神复杂地看了顾渊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竖了个大拇指的王老板。
【日常任务:蒸蒸日上 (4/10)】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进度,顾渊叹了口气。
看来,光靠口碑发酵还不够快。
他从抽屉里拿出之前攒下的欠条,还有刚才去旁边自助取款机兑换好的现金。
“是时候把这些事解决了。”
他锁上店门,拿着钱和欠条,先去了街口的粮油店。
粮油店的老板看到顾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小渊啊,你...你店里那价格,是不是标错了?”
“没标错。”顾渊笑了笑,将七百块钱和欠条一起递了过去。
“陈叔,这是之前我爸欠的账,您点点。”
陈叔没想到他是来还钱的,接过钱数了数,又把欠条撕了。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顾渊:“小渊,我知道你急着赚钱,但做生意要实在啊。”
“我这饭,就值这个价。”
顾渊没有多解释,只是说道:“以后我家的米面油,还从您这儿进,能不能麻烦您每天给我送一下?”
陈叔看着顾渊那平静而又自信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行...”
接着,顾渊又去了李屠户和王大**菜摊,一一还清了所有欠款。
一开始,所有人的反应都和陈叔差不多,都是劝他不要“想不开”,不要“走歪路”。
但当顾渊把崭新的钞票实实在在地放在他们手里时,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一个上午就能还清一千五百多的欠款?
看来,那288一碗的蛋炒饭,还真有人买单!
这件事,很快就在街坊邻居之间传开了。
人们对“顾记”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同情可怜”,变成了“惊疑不定”,再到现在的“极度好奇”。
下午,当顾渊重新开店时,他发现,店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地站了几个人。
他们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犹豫和挣扎。
显然,288的价格依旧是道难以逾越的门槛。
但虎哥的反常,王老板的“真香”,以及顾渊上午的“还债壮举”,都像一只只小手,在挠着他们的心。
顾渊对此视若无睹,依旧淡定地坐在柜台后,看他的画册。
他知道,鱼儿,就快要自己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