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视上的新闻,一闪而过。
但那个撑着黑伞的模糊身影,却像一根针,轻轻地扎在了顾渊的心里。
“巡夜人…”
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江城这潭本就浑浊的水,又要被搅得更乱了。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些与他无关的国家大事,抛到了脑后。
对他来说,眼下更重要的,是收集他这道新菜的用户反馈。
“怎么样?”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已经将盘子里的豆腐扫荡一空,还意犹未尽地**筷子的“试菜员”,淡淡地问道。
“好吃!太好吃了!”
周毅第一个就举起了手,脸上露出了此生无憾的表情。
“老板,我感觉我吃完这盘豆腐,只要我待在家里,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都与我无关!”
李立也跟着附和,他的描述则更具艺术气息。
“我感觉…我吃的不是豆腐,是一种根的感觉。”
“一种无论我在外面漂泊多久,只要回到那个小小的房间,就能感到安心的归属感。”
而虎哥的评价,依旧稳定发挥。
“乖乖,这口下去,我感觉我那几条街的场子都稳了!”
“谁来了都得给我老老实实交份子钱…不,是共建和谐社会!”
张扬的形容则最直接。
他摸了摸自己那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由衷地感慨道:
“我以前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是我爸的银行卡余额。”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最安全的地方,是家里那张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形容各异,但核心意思却都差不多。
好吃,安心。
顾渊听着他们的反馈,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这次的实验,算是成功了。
他将那份充满了家的味道的地基土,和那份带着镇压之力的镇狱之藓,完美地融合在了这道菜里。
成功地复刻并升华了系统菜谱里安宅的概念。
“行了,别拍马屁了。”
他打断了这几个家伙的商业互吹,“饭也吃了,该付账了。”
他指了指菜单板上那早就写好的价格。
“一个故事。”
“故事?”
众人闻言,都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个好!这个我擅长啊!”
王老板第一个就撸起了袖子,清了清嗓子。
又准备开始讲述自己那段过五关斩六将,才把他老婆追到手的光辉历史。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
顾渊的声音,就悠悠地响了起来。
“王叔,你那个听了八百遍的故事,就不用再拿出来凑数了。”
他指了指周毅他们,“你们几个,也一样。”
“我要听的,不是你们那些风花雪月,也不是你们那些工作上的鸡毛蒜皮。”
他靠在柜台上,指了指那碗已经空了的豆腐盘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道菜,叫安宅豆腐,换的自然也得是跟‘家’有关的故事。”
“我要听的,是你们记忆里,最忘不掉的,关于家的那点事儿。”
“哭的笑的都行,只要够真。”
这番话说得,让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众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家”?
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但当他们真的静下心来,去回想那些与家有关的记忆时。
才发现,那些最深刻的片段,往往都藏在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愿被触碰的角落里。
周毅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外地上大学时。
在火车站台上,父亲那笨拙地往他口袋里塞钱的粗糙大手。
李立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把画画得奖的奖状拿回家时。
母亲那虽然嘴上说着不务正业,但眼角却藏不住的骄傲笑容。
张扬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发高烧。
他那个平日里威严得像座山的父亲,是如何背着他,在深夜里,跑了三家医院…
虎哥,则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外面跟人“讲道理”打得头破血流。
回家后,他母亲一边骂他不学好,一边却默默地给他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而苏文,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擦拭着手中一个干净的水杯。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无法聚焦的茫然。
家?
对他来说,这个词,太过遥远,也太过刺痛。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回忆些什么。
但就在店里安静得只剩下苏文擦杯子的细微声响时。
一声中气十足的“哈”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老板将杯中那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像是点燃了他心底的某些东西。
他用粗糙的拇指抹了把嘴,看着眼前这群突然变得多愁善感的小年轻们,咧嘴无声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了然和感慨。
他也没看谁,只是端着空酒杯,用一种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整个屋子的人感慨的语气说:
“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样子,想起家里那点事儿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过啊,”
王老板慢悠悠地接道:“有时候,家…可不止是自个儿家那三亩地。”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年轻人都是一愣。
只见王老板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了窗外对面那家同样亮着灯的铁匠铺,眼神变得悠远起来。
“行吧,既然顾小子你想听,那王叔我就给你讲个不一样的。”
“一个…关于我这间铁匠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