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看伙计发现并没有不妥,这才张口呼吸,这甜腻味,应该是孟清念身上的香熏。
想必是自己想多了,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这孟清念应该不认识自己,但自己对她可是最熟悉不过了。
苏婉娘眸光微闪,上下打量着孟清念,见对方虽面上焦急,发髻却一丝不乱,心中暗生怀疑:“郡主?你如何来这市井盐铺?眼瞎招待不周,还是移步对面的医馆吧。”
孟清念见她怀疑故作慌乱地摆手:“娘子来不及了,她抽搐得厉害,您面善,求您将她放置榻上,我已经让人去拿救命药了。”
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泪珠似要滚落。
苏婉娘盯着她泛红的眼眶,侧身让开半步,语气听不出情绪“抬到西厢房去。”
西厢房陈设简陋,唯有一张旧木榻,几人将抱琴平放榻上,孟清念趁转身取帕子的空档,飞快扫过墙角矮柜。
柜上摆着一只青铜香炉,炉身刻着缠枝莲纹,她心下了然,这香炉定有蹊跷。
孟清念假意探了探抱琴的鼻息,指尖却悄悄拂过炉底,触手处果然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刻意撬动过,一些颗粒状的东西落在她的手上。
苏婉娘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目光如炬盯着她的动作:“郡主似乎对这旧物件很感兴趣?”
孟清念收回手,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只是觉得眼熟,倒让夫人见笑了。”
“无事,郡主的事,民妇也听说不少,确实见笑了。”
孟清念并没有理会苏婉**讽刺,脑中只想着,这香炉有和蹊跷,只是今日怕是不能得逞了。
片刻间,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进来:“郡主,药,药拿来了。”
孟清念赶忙拿过药瓶,取一粒给抱琴服了下去。
很快抱琴便睁开了眼:“郡主,我这是怎么了?让你担心了。”
孟清念松了口气,扶着她坐起身:“你突然晕倒,可吓坏我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孟清念对苏婉娘躬身:“多谢夫人援手,大恩不言谢,这是诊金。”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苏婉娘不屑地看着那一锭银子,却没过多表现出来,只淡淡道:“哪里受得住郡主的大礼?举手之劳,郡主不必挂怀,只是这盐铺人多眼杂,郡主还是早些带丫鬟回府歇息为好。”
语气中的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出了盐铺,抱琴才低声道:“小姐,那苏婉娘看您的眼神怪怪的,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孟清念脚步不停,声音压得极低:“她疑心重,没那么容易相信,不过我们也算没白来。”说着将手心的盐给抱琴看了一眼。
抱琴不解:“盐?这盐有什么特别的?”
孟清念将那撮盐捻在指尖,盐粒比寻常精盐更细,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海腥气,她眸光微沉:“寻常盐铺卖的多是井盐或池盐,这般带着海味的细盐,分明是江南私盐。”
抱琴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方才假装慌乱时,竟悄悄取了盐样。
孟清念将盐粒小心包进油纸,藏入袖中:“这盐里或许还藏着别的线索,回去后用温水化开,仔细看看可有异样。”
走到半路,孟清念突然想起,还得去一趟百草堂,得去买一些金银花藤叶。
不然回去母亲要是问起来,不好交代。
买好一切,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府内已经将宴会所需的部分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柳氏准备了好几套首饰,孟清念刚回到房间,柳氏便来了:“囡囡,快看看母亲给你准备的首饰,选一套最喜欢的,明天带。”
看柳氏高兴的模样,孟清念也很开心,之前听孟苍澜说,她总是郁郁寡欢。
“母亲,不如你帮我选一套吧?”孟清念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柳氏。
柳氏一听更是心情大好,一套又一套地在孟清念的头上比画:“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哎呀,我的囡囡带什么都好看。”
“不如都带?”孟清念提议。
“这怎么带得下。”
孟清念笑出声来:“既然都是母亲挑选的,那就要都展示出来才能不白费母亲的苦心,上午带这套,中午这套,下午这套,如何?”
“好,太好了,我给你准备的衣裙也是一套的,我美美的囡囡定能让他们惊艳得合不拢嘴。”
“谢谢母亲。”孟清念轻轻依偎在柳氏怀中,感受她的温暖,她的爱。
“囡囡,是母亲该谢谢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还愿意相信母亲是爱你的。”
说着说着柳氏开始感性起来,她知道,孟清念仍愿意真心待她,有多么来之不易,她虽然生了她,却没有养她,现在却要享受她的关心。
“好啦母亲,时间不早了,你都操劳了这么久了,快回去歇歇吧。”
孟清念看似催促,实际眼中却是关心,自从她回来,柳氏就没消停过,不是因为她受牵连,就是因为她操心。
“好,囡囡,你也早些休息。”就是摆了摆手,丫鬟们将柳氏亲自准备的晚膳端进屋。
看着吃食被放下,柳氏这才离开。
孟清念回到房间,快速吃了个晚饭,然后让抱琴拿来青瓷碗,准备好温水,将藏在袖中的盐,倒一些在温水中搅拌,随着盐粒渐渐融化,碗底竟沉淀出几粒细小的黑色颗粒,她用银簪挑起一粒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极淡的咸腥味儿扑面而来。
这就是私盐的标准品质。
她用银簪将黑色颗粒仔细挑出,分别放在几张干净的宣纸上,打算等夜深人静时再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这时,抱琴端着药碗进来:“小姐,该喝安神汤了,您今天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她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正欲放下碗,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孟清念眸光一凝,示意抱琴退下。
抱琴领命退下。
孟清念良久才开口:“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