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云舟,你把我当**吗?”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比如你会武功这件事?”
“比如,英国公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沈寒星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很累。
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她以为自己看清了一点,却又被更浓的雾气包围。
他藏得太深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包括他娶她。
沈寒星忽然睁开眼。
“你娶我,是不是也是你的计划之一?”
谢云舟没有立刻回答。
马车轻轻摇晃着,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是。”
只有一个字。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沈寒星的心上。
即便她早就有所猜测,可亲耳听到他承认,那感觉还是不一样。
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看透了一切,殊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为什么是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你力气大,性子直,够蠢,不容易死。”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地扎进她的心里。
“而且,你不是沈家最受宠的女儿。你死了,沈家不会真的为了你和英国公府撕破脸。”
沈寒星的身体开始发冷。
从手脚,一直冷到心底。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被选中的那个,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弃子。
她忽然很想笑。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还一度以为,这个男人虽然冷漠,但心底或许还存着一丝善念。
现在看来,全是她的错觉。
马车一路行驶,回到了英国公府。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谁也没有再看谁一眼。
谢云舟径直走向书房,将自己关了进去。
沈寒星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很好,很亮,却照不进她心里。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连外衣都没脱,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也是这样,不被家人重视,永远都是被忽略,被牺牲的那一个。
她以为穿越了,换了个身份就能开始新的人生。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叩响了。
沈寒星没有动。
“二少夫人您睡下了吗?”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沈寒星坐起身。
“什么事?”
“大厨房那边送来了您吩咐的宵夜。”
沈寒星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吩咐过宵夜了?
她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看见她小丫鬟屈膝行了一礼。
“二少夫人,这是您爱吃的莲子羹厨房刚熬好的。”
沈寒星接过食盒入手温热。
“谁让你送来的?”
“是莺歌姐姐。”小丫鬟有些害怕地低下头,“莺歌姐姐说,二少夫人今夜辛苦了特意让厨房备下的。”
莺歌?
沈寒星的心猛地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那小丫鬟便好像见了鬼一样福了福身子转身跑了。
沈寒星提着食盒站在门口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她缓缓打开食盒。
里面确实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
只是在那白玉般的瓷碗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一支金簪。
那款式那花样沈寒星再熟悉不过。
是沈沅宁的。
是她今日在破庙里遗落在那摊血迹旁的金簪。
蒋氏处理了现场带走了孟耀文。
可这支簪子却出现在了这里。
出现在莺歌让丫鬟送来的食盒里。
还是在警告她沈沅宁的把柄,现在握在了她的手上?
沈寒星端起那碗莲子羹羹汤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她却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将羹汤端到烛火下仔细地看着。
白色的莲子透明的汤水,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可沈寒星却不敢喝。
她拿起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在碗底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用汤匙小心翼翼地将莲子拨开。
只见几粒细小的仿若沙砾一般的黑色粉末,正静静地沉在碗底与白色的莲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寒星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
她端着那碗莲子羹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不能喝可她也不能就这么倒掉。
送汤来的丫鬟看到了她,莺歌也一定会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她露出半点异样,对方立刻就会知道,她已经起了疑心。
一个已经有所防备的棋子,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等待她的只会是更直接,更狠辣的手段。
沈寒星缓缓盖上食盒的盖子,将那碗致命的甜汤和那支示威的金簪,重新关进了黑暗里。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进来,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怎么办?
她现在孤立无援。
这个国公府,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大嫂蒋氏是笑面虎,莺歌是藏在暗处的毒蛇。
而她名义上的丈夫,那个刚刚才亲口承认她是一枚弃子的男人,更是个深不可测的疯子。
她好像,已经走到了绝路。
不。
沈寒星攥紧了拳头。
她不能就这么认命。
她上辈子已经死过一次了,这辈子,她要好好活着。
即便是在这样一个虎狼环伺的地方,她也要活下去。
脑中飞速闪过一张脸。
那张苍白,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
谢云舟。
整个国公府,唯一有可能知道这黑色粉末是什么的人,只有他。
那个出身神秘,会武功,还会用毒的男人。
求他吗?
沈寒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刚刚才被他那样羞辱,现在就要掉过头去求他帮忙?
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沈寒星深吸一口气端起那个食盒,转身走出了房门。
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站在门口,抬起手却迟迟没有敲下去。
门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进来。”
谢云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调子。
沈寒星推门而入。
谢云舟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书,烛火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
“有事?”
沈寒星没有说话她走到书案前,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把那碗莲子羹推到了他的面前。
谢云舟的视线在莲子羹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到了她的脸上好像在等她开口。
沈寒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从食盒里拿出那支金簪放在了碗边。
“莺歌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