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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谢继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他**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没事,安哥儿乖,继续睡。”
沈寒星柔声安抚着他,可她的心,却已经沉入了谷底。
她知道,她不能入宫。
一旦她离开谢继安,这个孩子就完了。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赵澈为了她,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吗?
“王爷。”
门外,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回话呢,您看,是让杂家进去请人,还是您亲自将沈二夫人送出来?”
是那个李公公。
他竟然已经等不及,走到了院子里。
话语里的催促和威胁,不加丝毫掩饰。
赵澈的拳头,在袖中握得咯咯作响。
他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沈寒星的心上。
她看着他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赵澈。”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赵澈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
只听见身后那个女人的声音,清晰而又决绝地响起。
“带我们一起走。”
赵澈猛地回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沈寒星抱着谢继安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迎着他震惊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
“反了吧。”
反了吧。
这两个字就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内室里轰然炸响。
空气在那一瞬间仿若凝固了。
赵澈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审视怪物般的惊疑。
他看着那个抱着孩子脸色苍白却站得笔直的女人。
她疯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可当他看清她眼中的神色时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掐灭了。
那不是疯狂。
那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沉寂的冷静,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得好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我知道。”
沈寒星迎着他骇人的视线,没有半分退缩。
“王爷,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抱着怀中有些不安的谢继安,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我进了宫安哥儿活不了。”
“我不进宫你就是谋逆。”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选一条或许能活下去的路?”
从那个老御医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皇帝就已经布好了这个天罗地网。
他费尽心机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到头来还是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而眼前这个女人,这个被他当作棋子的女人,却在最后关头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告诉他可以掀了这张棋盘。
“王爷,时辰不早了。”
门外李公公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催促。
“您再不拿个主意,杂家可就要进去亲自‘请’二夫人上路了。”
赵澈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没有再看沈寒星猛地一甩袖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
沈寒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是妥协还是……
“吱呀”一声。
房门被他从里面猛地拉开。
门外火把的光亮瞬间涌了进来,将李公公那张敷着厚粉的脸照得一片惨白。
李公公显然没料到赵澈会突然开门,脸上的得意还来不及收敛便化作了一丝谄媚的笑。
“王爷您想通了?”
赵澈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将门内的一切都挡得严严实实。
李公公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王爷?”
“本王的侄儿,当今陛下的亲外甥正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沈氏是唯一能为他续命的药引。”
“本王问你,此刻将药引带走是何居心?”
李公公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没想到赵澈竟然会直接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王爷说笑了。”
他强撑着笑脸尖着嗓子说道。
“陛下只是关心小王爷的病情又听闻二夫人医术了得,这才想请二夫人入宫问话并无他意。”
“问话?”
赵澈冷笑一声。
“带着禁军来问话?”
他的视线越过李公公,落在了那些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禁军身上。
“是怕本王的王府留客还是怕本王会吃了你?”
李公公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王爷息怒,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皇帝的意思就是让本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子**?”
赵澈的声音陡然拔高。
“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你这阉人假传圣旨意图谋害皇室血脉?”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李公公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爷饶命!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啊!”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府的侍卫们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上来,与那些禁军遥遥对峙手中的兵刃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一场流血冲突一触即发。
沈寒星抱着孩子,站在门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知道赵澈这是在用他的方式,走她提出的那条路。
他不认谋逆的罪反而倒打一耙将谋害皇嗣的罪名,安在了皇帝派来的人身上。
这一步,走得险走得狠。
“赵澈。”
李公公身后,一个禁军将领模样的男人排众而出。
他对着赵澈抱了抱拳,声音沉稳。
“末将只奉皇命行事,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等。”
“若王爷执意阻拦,便是抗旨。”
“本王若是让你现在就**,你是不是也奉命行事?”
赵澈的眼神,冷得像冰。
那名将领的脸色一滞,随即沉声道。
“王爷,您这是要造反吗?”
终于。
这两个字,还是被说了出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赵澈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嘲弄与冰冷。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所有王府侍卫,瞬间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
只要他手一挥下,今夜,这摄政王府,便会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