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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
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王海再次出现在“悦之匣”顶层办公室时，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又在烈日下暴晒了七十二小时。
他瘦了，脱相了。
眼窝深陷，眼神里最后一丝属于商界精英的精明与算计，已经被一种绝望的、破釜沉舟的疯狂所取代。
他没有说一个字。
只是将一个经过物理加密的军用级硬盘，放在了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
推了过去。
动作缓慢，沉重，像是在交付自己的半条命。
这就是他的，投名状。
苏沐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从那个小小的硬盘上，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背叛与毁灭的味道。
这让她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林渊却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角落的阴影里扑了出来。
他一把抓起硬盘，没有片刻迟疑，直接**自己那台经过无数次改装、连CIA都无法破解的电脑。
一连串复杂的代码，在他指尖下飞速跳动。
解密。
验证。
读取。
下一秒，一个庞大的、结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数据库，呈现在屏幕上。
辉耀制药，亚洲区。
未来一个季度的，全部市场推广计划。
每一笔广告投放的预算。
每一个公关活动的目标。
每一个渠道返点的具体数额。
甚至，包括他们准备在哪个国家，用什么手段，去打压哪一家竞争对手。
所有最核心的商业机密，赤裸裸地，摊开在他们面前。
苏沐雪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觉得头晕目眩。
这不是情报。
这是辉耀亚洲未来三个月的，死亡通知单。
有了这些，秦悦和林渊甚至不需要动用任何盘外招，就能在商业上，对辉耀的每一步行动，进行精准到毫米的狙击！
“疯了……”苏沐雪喃喃自语。
林渊的嘴角，已经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那双阴鸷的眼睛里，燃起了猎人发现猎物踪迹的、嗜血的兴奋。
然而，王海接下来的话，却让这股兴奋，瞬间升级成了狂喜。
“这里面，不只有计划。”
王海的声音，沙哑得像被钝刀割过喉咙。
“还有，沈皓亲自否决的一份预算。”
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悦。
“我上个月，提交了一份‘药物安全紧急预案’，预算三千万。用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关于药物副作用的公关危机。”
秦悦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王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尽自嘲的苦笑。
“沈总说，辉耀的药，是上帝的恩赐，不需要预案。”
“他还说……”
王海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模仿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傲慢。
“‘几只死在实验室里的老鼠，还想挡住我的火车？’‘把钱，花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苏沐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想到了那些被篡改了数据的、死于心脏骤停的试药者。
在沈皓眼里，他们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只是，老鼠。
秦悦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她的意识深处，宴灵的系统界面上，无数条数据流，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交错、重组！
【关键漏洞已捕获：辉耀制药公关防御系统为‘零’。】
【推演开始……】
【方案A：引爆‘临床数据造假’丑闻。】
【预计结果：辉耀股价在24小时内，下跌超过70%。】
【连锁反应：因缺乏危机预案，所有负面舆论将畅通无阻，形成踩踏式崩盘，亚洲区业务彻底瘫痪。】
一个完美的，一击必杀的闭环。
沈皓的傲慢，亲手为自己，递上了最致命的绞索。
然而，就在这时。
“不对。”
林渊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划破了这片即将到来的胜利狂欢。
他指着屏幕上，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财务报表，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锁定在其中一行。
“这里，有一笔三点七亿的资金，被伪装成了‘新药研发支出’，转进了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
“数额太大了，而且流向不明。”
林渊的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他将那家空壳公司的名字，输入了自己的私人情报库。
检索。
匹配。
交叉验证。
下一秒。
林渊的动作，猛地停住。
他整个人，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像，一动不动。
办公室里那股刚刚燃起的、属于复仇的灼热空气，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刺骨的寒意，彻底吞噬。
屏幕上，只有一行简短的、被系统用血红色标注出来的分析结果。
【目标公司：‘深海资本’。】
【成立时间：三年前，林氏集团破产清算后一周。】
【关联分析：该公司部分创始资金，与当年用于恶意收购林氏集团资产的匿名账户，存在高度重合。】
轰！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漆黑的杀气，从林渊的身上，轰然引爆！
他那张因为偏执而扭曲的脸，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而那双眼睛里，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算计，都燃烧殆尽。
只剩下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的，纯粹的，疯狂的，毁灭欲。
沈皓。
他竟然，用着他林家灭门的血债，去滋养一个新的、更肮脏的秘密项目！
林渊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锁在了秦悦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盟友。
而是在质问。
在逼迫。
在无声地嘶吼：你说的，杀了他，还算不算数？！
秦悦迎上了他的目光。
平静。
淡漠。
然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最终的审判，敲响了丧钟。
“苏沐雪，你负责舆论引爆，我要让‘辉耀’这两个字，在三天之内，成为过街老鼠。”
“林渊。”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笔三点七亿的秘密资金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这笔钱，我要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
秦悦站起身，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行动代号，‘釜底抽薪’。”
“三天后，辉耀亚洲季度发布会。”
“就是他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