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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风被赶了出去。
出了门，里头还传来顾之华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心里有些烦躁。
其实如今，他比任何人都不好过。
上有祖母，下有顾之华，每个人都在给他压力。
本来满腔热血，只觉得自己为了热烈的感情，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勇往直前。
当一层一层压力压下来的时候，忽然间就发现，原来，他也会累。
一抬头，竟看到顾南音和顾蓉蓉在院子外头走过。
秦御风那一肚子的委屈，顿时找到了发泄的方向。
“你们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今日祖母才警告过，不许他对顾南音无礼。
所以，秦御风只好将满腹怒火，对准了顾蓉蓉来宣泄。
“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信不信本世子立即休了你？”
顾蓉蓉咬着唇，也是委屈。
“世子爷……”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希望世子爷你能多看她一眼罢了。”
顾南音瞅了他一眼，此时看秦御风的表情，并没有带着任何仇恨，甚至都没有厌恶。
只是很淡，淡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般。
秦御风瞪着她。
却发现，不管自己用什么眼神瞪她，她始终是不咸不淡的，根本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回应。
他忽然，有些丧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搅乱我的生活，是还在怨我吗？”
“我不怨你。”顾南音摇摇头，“感情这种事，没有是非对错，只有愿意不愿意。”
秦御风有些讶异，终于，看她的眼神，平静了下来。
顾南音浅笑：“从前也算是朋友，如今，倒也是圆满的结局。你等到了你要等的人，我也不再需要为了成全你们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秦御风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如今这样，真的……也挺好的。
之华回来了，顾南音也活着，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他和顾南音终究是相识多年，若不是因为怕之华回不来，他也没有必要牺牲顾南音。
算起来，其实，顾南音有什么错呢。
反倒，她才是受害者。
“抱歉……”
“不用说抱歉，只要世子爷以后，别总是想弄死我便好。”
“抱歉，我……不会了。”顾之华都回来了，他已经没有伤害顾南音的理由。
“只是……”秦御风看着顾南音，想来想去，最后，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后，也请你别再伤害之华。她性子虽然张扬了些，但其实，她是个很善良也热情的人。”
“世子爷，我并无意中伤你喜欢的女子，但她拿了我母亲的长枪不还，我是迫不得已才要跟她打赌。”
顾南音敛了敛唇角的笑意，一脸认真道：“你应该知道，我母亲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秦御风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他和顾南音相识这么多年，他一直知道，对顾南音来说，凤筠的荣誉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其实当初顾之华拿了凤筠的长枪，也没有多珍惜。
站在顾南音的角度，将长枪拿回去，并没有任何不对。
“更何况，顾之华与我打赌，赌注是我的身体，那就是我的命。我为了保命，必须全力以赴，我赢我才能活。”
顾南音知道，秦御风并非那么不讲理的人。
过去十几年，她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少。
只是顾之华出现之后，他被迷得晕头转向，连本性都给丢了。
当她将自己抽离他们这段关系之后，顾南音看秦御风，便真的只是看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心态。
客观，也冷静。
“她会挨打，是因为她不仅输了，还对靳王不敬，甚至想要对我动手。”
“她……她一向是比较冲动。”秦御风想替顾之华说话。
顾南音冷冷一哼，道：“世子爷，你自己在京城活了二十多年，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她冲动，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包容她的任性。”
秦御风又不说话了，无法反驳。
顾之华的确是太任性，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陆靳离不喜欢她，自然不会包容。
会挨打，说到底，也是自找的。
顾南音见他这般，也知道他开始在反思。
她又道：“至于我三姐顾蓉蓉，世子爷，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真的很喜欢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是你的娘子。”顾南音缓缓道，“我知道这一切，原本非你所愿，但那日成亲，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嫁给你？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你也可以想个理由休了她……”
“四妹！”顾蓉蓉满心不安，看了看她，又看着秦御风，眼底都是慌乱。
顾南音继续道：“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你是不是也可以先看看，这个娘子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秦御风瞅着顾蓉蓉。
顾蓉蓉忙道：“四妹不想嫁给你，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世子爷，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你不喜欢我，只要能让我日日见到你，我也能心满意足。”
这是顾南音教她说的话。
顾蓉蓉心里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只是每日里见他，岂能满足？
但这话，果然如顾南音所料，一瞬间勾起了秦御风的恻隐之心。
最重要的是，顾蓉蓉的依恋和痴迷，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大男子自尊心。
顾蓉蓉又道：“一年好不好？世子爷，你就给我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之内，你还是对我毫无眷恋，那……一年之后……”
顾蓉蓉低着头，两滴清泪滑落。
但当她再抬头时，虽然脸上还没干，却已经眼底带着笑意。
“一年之后，你还是不喜欢我，便将我休了。我就只要一年，世子爷，可好？”
秦御风本能想要拒绝。
他对顾蓉蓉，的确是没有一点感情基础。
但今日，他是真的受了委屈。
原来男人在受委屈的时候，竟也希望能得到一点安慰。
顾蓉蓉此时这卑微的模样，的确是将他安慰到了。
想起成亲那夜，自己将她错当成顾南音，与她翻云覆雨的情形……
忽然间，秦御风竟觉得，顾蓉蓉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