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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刚才，竟与人家如此亲近了。
虽然顾南音是个大夫，也虽然，此时连城在她眼底，的确已经没有男女之分。
但，总归是个年轻男子。
“抱歉，方才一时激动，没想到……”
顾南音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继续解释。
因为她发现，越解释，连城的脸烧得越发滚烫。
她吐了一口气，主动给连城将衣襟拉上。
却又盯着他的胸膛，再看看他的脖子，若有所思。
有心跳，没脉搏。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事她完全没有能力参透。
她又执起连城的手，手腕脉门上，依旧是一点脉搏都没有。
“明明昨日还是有的……”顾南音想了好久，才抬头看着他：“你从前……有大夫跟你说过这个问题吗？”
连城抿着唇，沉默片刻后，摇摇头。
他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根本算不上是个人，但这种事，就算他愿意说，也没人愿意相信。
顾南音是不会信的，说来无益。
更何况，她是顾之华的死对头，也就是自己的死对头。
对待敌人，没有必要花太多心思。
“我的伤已无大碍，若是没什么事，我想走了。”
他坐了起来，拉拢了下自己的衣裳：“多谢王妃这两日的照料，告辞。”
顾南音没说话。
连城看着她，也没有举动。
告辞的话已经出了口，却忽然想起来，顾之华要的那本孙牧兵法还在枕头下。
刚才要穿衣裳，没来得及收好。
这，如何是好？
顾南音在看着他。
连城实在是尴尬，这是走还是不走好？孙牧兵法还没拿起来……
“已经这么晚了，就算要走，也该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顾南音这话，让连城顿时如释重负。
“那你……”
“我还是无法参透你身体的玄奥，今夜，我回去再翻翻书籍。”
顾南音的激动已经被平复下来，激动完之后，便开始担心。
“若是你没紧急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这里留几日，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万一他离开之后，内伤忽然发作，就怕到时候身边无人，倒下了也没人发现。
“或者，我与守门侍卫交代一句，你可以随意出门，但无事的时候就回来这里休息？就几日，你说可好？”
连城想拒绝，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先让顾南音离开。
他只好点了点头。
顾南音让他再次躺下，指尖落在他心门处，按压了几回。
心跳是正常的，就是没有脉搏。
这本来就是一种悖论，自相矛盾的事，却真真实实存在着。
顾南音百思不得其解。
“我明日给你开一些调理身子的药，你若是想出门，先喝了药再走。”
至于他的内伤，如今她连脉搏都摸不到，根本无法给他对症开药。
只能开万能的补药，补补血气再说。
“好。”连城立即起来，只想让她赶紧离开，她说什么，他先应着便是。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枕头。
枕头挪了位置，枕头之下那本孙牧兵法，竟露出一角。
顾南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
连城眸色一沉，掌下瞬间蓄上真气。
只要顾南音想动手，他一定会先发制人。
顾南音弯身，将孙牧兵法捡了起来，仔细查看。
连城掌上，真气愈重。
不料顾南音忽然展颜一笑，道：“找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在你这里！你把我的孙牧兵法拿走了，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拿……走了？”连城有些愕然，掌下的真气，在她展颜笑起来的时候，瞬间散去。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不是他偷的吗？
“你喜欢兵书？”顾南音想了想，又道：“也是，连名字都与大将军一样，看来，你爹娘也是爱国之人。”
她翻了翻书籍，之后，将书册递到他面前：“若真如此喜欢，以后光明正大找我要，你随意拿，万一被王府的人看到，难免会有误会。”
“你……让我看？”连城双手接过，依旧是回不过神。
不仅不怀疑他心存不良，还将兵书给了他？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明明心狠手辣，却处处表现得豁达大方。
“既然喜欢，就好好看，不过，看完得要还给我，这毕竟不是我的东西。”
兵书是从陆靳离那边拿过来的，总得要还给人家。
“你放心，我看完会立即还给你！”连城忙保证道。
不管过去对顾南音有什么看法，但这一刻的感激，是真的。
顾南音点了点头：“好了，很晚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命人送药过来。”
顾南音走了。
连城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手里的兵书，人还有些恍惚，就像是身在梦境一样。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偷取兵书的事，被顾南音发现。
但竟，什么事都没有？
顾之华处心积虑想要的东西，在顾南音这里，就是谁都能看的寻常物。
连城心里忽然有一种巨大的落差。
你仰慕崇敬的那个人，与你一直在密谋一些事情，去抢夺一个你厌恶之人的东西。
可那个你厌恶的人，东西被你抢了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大度一笑道：你早说嘛，早说我就给你了。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
窗外的风轻轻柔柔渗入。
连城的心，却乱成了一团。
……
那夜，心乱的人，不仅仅是连城一个。
还有，顾之华。
她是住回了沁阳王府，但，住的依旧是后院那偏僻的厢房。
连城不在。
她手腕上那只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镯子，不管她对它说什么做什么，也不管她有多使劲去摇晃，镯子也是毫无动静。
里头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用。
早知道连城在的时候，就应该先将东西拿出来，以防他不在了，自己也能用。
“顾姑娘，这是你要的饭菜，请慢用。”婢女将饭菜送来后，退到一旁候着。
顾之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赶紧过去就要开吃。
可是，一看到送来的饭菜，她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人吃的东西吗？你们就给我吃这些？世子爷知道吗？”
她只是饿了，不是傻了！
就算再饿，也不能被如此虐待！
他们沁阳王府的人，到底还把不把她当人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