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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本王妃过来，到底有什么事？不如快点说，本王妃忙着呢。”
顾南音倒是自在，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看着陆怀柔。
“本王妃最近在学习如何管理王府后院，忙得很，夫人有话还是快点说吧。”
陆怀柔闭了闭眼，深呼吸。
这死丫头在故意气她，若是真的生气，便是着了她的道。
终究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人，陆怀柔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也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来人，奉茶。”
立即有下人进门，给两人倒上茶水。
“你们守在门口，等会，本夫人未必没有吩咐。”她缓了缓，又道，“再叫几个侍卫过来，本夫人随时要用。”
“是。”下人出了门。
门外果然听到他呼唤的声音：“来人，严守！”
“是！”
脚步声在院子四处响起，一听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如此大的阵仗，换了其他人，怕是已经被吓得坐立难安。
顾南音却始终是坐得怡然自得，好像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那眉宇间的傲气依旧，并无任何慌乱之色。
“四小姐好定力。”陆怀柔将杯子端了起来，拿着杯盖，一点一点拨弄着茶面上的叶子。
“你如此聪明，岂会不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就算让你在我院子里身首异处，也没人能拿我怎么办。”
“但我知道你不会。”顾南音不以为然。
陆怀柔挑眉：“为何如此笃信？”
“一，祖母身子不好，府中所有大夫，甚至连宫中御医也请过无数，病情始终不见有好转。”
顾南音也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才又缓缓道：“我猜她一定说过，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亲眼见到王府开枝散叶。”
陆怀柔虽然脸上神色没有变化，但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暗淡，顾南音还是捕捉得清清楚楚。
“夫人虽然看似面冷心冷，但你对老夫人却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所以，你其实也很想完成老夫人的心愿。”
“初时你也以为我会想其他那几位新娘子那般，活不过新婚夜，但不想，我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还能偶尔与王爷有说有笑，能相处。”
“于是，我其实不仅仅是老夫人心愿关键之人，也是你看中的人。”
“你倒是看得起自己。”陆怀柔冷哼，“就凭你方才如此忤逆我，你觉得我还会看中你？”
“我忤逆夫人你，也是夫人你自找的，不是吗？”
陆怀柔蹙眉。
顾南音又笑道：“我进门之时和颜悦色，亲亲热热唤你一声姑姑，以表达我对你的敬意，但你不领情。你有你的威严，我也有我的傲气，我若是如此容易被欺负受委屈的人，夫人你也不可能将王府这个重担交给我。”
陆怀柔指尖一顿，看着她，若有所思。
顾南音便自顾继续说下去：“其二，我在王府被各种暗杀刺杀，还能活下来，便说明我可以应对王府里头各种复杂的关系，这也是夫人不会杀我的原因。”
“其三，夫人和其他人一样，原本也是想看看，我嫁进王府是不是另有目的，但就目前来说，夫人查不到我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谁说你没有？”陆怀柔哼了哼，“这难道不是我今日找你来的原因？”
其实顾南音说的，都对。
她不会杀顾南音，让侍卫严守在这里，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
谁知道这丫头太聪明，根本吓不住。
“那夫人你说说。”顾南音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陆怀柔方才的气闷已经过去了，此时再看顾南音，竟没了一开始找她来兴师问罪的冲动。
也不见有什么怒火了。
“你坏了靳离的名声。”她浅叹了声。
如此硬朗的柔夫人在自己面前叹气，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顾南音笑道：“外头都说我连女人小孩都杀，是么？不过当时，事情胶着，也总得先解决。我是坏了王爷的名声，不过，王爷的名声一向就不好，多我一项不多。”
反正，大家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不是正好成一家人了？
“我替王爷找到那些被困在山谷中的将士，证明了封疆当日并无大规模屠杀东陵的将士们，只是将他们困在赵山山谷中。”
“将士们也说出了实情，是徐向阳屠杀无辜百姓，他才是罪魁祸首。如今封疆名正言顺成了王爷的人，封疆的旧部下也归顺成了王爷麾下的将士。”
“就封疆这么一个人，可顶千军万马，王爷得了他这样的人才，是大福。我纵然犯了点错，可总归是功大于过，夫人不该责备我，反倒，该奖赏我才是。”
顾南音一直盯着陆怀柔的眉宇，笑道：“夫人你说是不是？”
陆怀柔瞅了她一眼。
在王府这么多年来规行矩步、严肃沉稳的自己，竟然有了想对她翻白眼的冲动，还真是……神奇。
“那如今，你和靳离名声如此，你有何打算？”陆怀柔问道。
顾南音想了想，才道：“名声这东西，一时半会好转不起来，更何况，王爷并无称雄的心，此时做事攒名声并无任何好处。”
陆怀柔有些讶异，再看顾南音的眼神，多了一丝丝审视的光芒。
“那么依你之见，如今王府最重要的是做什么？”
顾南音看着她，似乎在思考，也在犹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陆怀柔冷哼，对她的犹豫不以为然。
顾南音倒也不是不敢说，而是忽然发现，自己竟真的站在了靳王府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在赵山的时候？还是，此时？亦或是更早之前？
她说话做事，竟真的站在了靳王妃这个身份之上。
“为何不说？”陆怀柔对她要说的话，的确是好奇。
这丫头，年纪小小的，态度也是傲慢甚至无礼。
却也不知为何，越是这般傲慢这般放肆，在陆怀柔眼里，倒是真的与众不同。
不是性子与众不同，而是，能力。
她和之前所有进门的姑娘，的确是不一样。
也许，这个全新的靳王妃，真的适合他们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