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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江暖津津有味地吃着锅巴,屋里男人们都在抽烟喝酒,烟是江红兵派的,他这次过来除了送礼的烟酒,自己也带了好几包大前门,这会都散的差不多了。
酒就是江红贵自家酿的米酒,刚杀的公鸡整只端上了桌,江红贵扯了一只鸡腿放在江红兵碗里,“红兵,来!吃鸡腿!”
江红兵忙着用碗接着连声道谢,他在回答老家人提问时,抽空问了一声端盘的江伯母:“大嫂,暖暖在后面吃饭吗?”
江伯母爽朗笑道:“放心,她吃了一碗锅巴,还吃了一小碗鸡汤泡饭,刚跟晓英出去玩了,说是要消食。”
要不怎么是城里姑娘,明明是吃太饱了,要出去走走,还说的那么文雅好听。她这会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江暖到来,能跟女儿玩,还能带女儿说话变得文雅多好啊!
江红兵听得笑了,“这丫头打小就爱吃锅巴,总缠着她姐给她做锅巴饭。”也是后来老大、老四都走了,采萍没时间,才没吃了,到了老家倒是有人给她做好吃的了。
他感激道:“麻烦大嫂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娃,被她娘和姐姐惯坏了。”
江伯母笑了笑,这话说得好像他不惯似的,不过小叔说话真有趣,谢谢像是挂在嘴边的,比自家男人顺眼多了,她爽利道:“你放心跟你大哥吃,我会照顾好她的。”
江红贵啧了一声,因家里条件较好的缘故,自家也算村里疼爱女儿的人家,可也没江红兵这样,连喝酒都放不下女儿的。
几个抽烟的男人互视了一眼,试探地问道:“红兵,你家闺女说亲了没有?”这时候法定结婚年龄女子是十八岁,男子是二十岁,但这会下乡城里都有很多不到结婚年龄就结婚的。
江红兵说:“我家闺女还小,才十六岁,她娘舍不得太早出嫁。”苏城习惯说孩子虚岁,但如果是说亲,肯定不能按虚岁,不然也太小了。
下乡没有婚姻法概念,江红兵在厂里工作多年,自然知道女孩子法定结婚年纪是十八岁,不满这岁数不能领结婚证,他家姑娘必须要明媒正娶。
“十六岁也不小了,该考了亲事了,你家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问话的人家里有好几个儿子,年纪在二十岁到十六岁不等,都是要说亲的年纪。
可家里儿子太多,光是彩礼就是一大笔钱,他听说城里姑娘彩礼低,还有嫁妆,就打上江暖主意了,事实上他连江暖面都没见过。
江红兵说:“我带来的这个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被她娘和姐姐宠坏了,都是大姑娘了她娘也舍不得她做饭洗衣服,平时也就是跟她娘出门买菜。我看着都发愁,可她娘非说以后找个 能干活的女婿就行。我对女婿没要求,只要不让她干活就行,哪怕多给点陪嫁都行。”
江红兵这一大段话,让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只觉得匪夷所思,哪有女孩子不干活让男人干活的?这不是乱了规矩吗?这一瞬间江暖是个懒姑**想法深入人心,而且不是乡间茶余饭后的闲聊在流传,而是在各家当家作主的男人根深蒂固的印象。
江红贵笑着举着酒碗对江红兵说:“瞧你把小暖说成什么样了?我瞧她又乖又听话,多好的孩子!”堂弟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他看不上村里的人家,不会这么说自家女儿。不过要换成自己,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也不会随便许人。
江红兵跟堂兄干了一碗,“我说的都是实话。”让未来的女婿干活是假的,找个条件好的人家是真的,就他家那个矫情样,条件不好的人家压根养不起。
江暖还不知道亲爹已经把自己定义为懒姑娘,正跟江晓英在外面散步,同时听她说起村里各家情况。她虽不爱干活,但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的。
吃完饭她也想给大伯母帮忙的,可才削了一个土豆皮,就被江大嫂笑眯眯地推出了房间,示意她跟江晓英出门玩。她估计是自己做事不对,又一时不知道哪里不对了,给大家冲了一壶糖水就跟江晓英出门了。
江三嫂笑道:“这闺女还真有意思,洗个洋山芋还削皮。”苏省许多地方把土豆叫做洋山芋,红薯叫山芋。
江大嫂说:“城里人做饭讲究呢。”她一面说话,一面给江暖烧了一锅水,家里今天不洗澡,就给小姑娘洗脸洗脚。自家亲小姑每次从城里回来也是这样的。
大庄村景色还不错,家家靠水,每家都种了不少树,不提凹凸不平的土路,江暖还觉得周围环境不错,当然她们也没敢走远,就在附近转了一会,即便如此,江晓英手里都提了一根打狗棒。
江暖也是听江晓英科普,才知道大家出门都要带打狗棒,就是为了防野狗偷袭。江晓英嘟哝说:“最讨厌这些野狗了,我前几年还听说,附近村子里有个人被疯狗咬了,过几天也得疯病死了!”
江暖听得头皮发麻,“这是狂犬病,致死率百分之百,被狗咬了,去医院打疫苗就不会死。”
江晓英叹气,“我们下乡人都命**,咬了顶多去卫生室包扎下伤口,怎么可能赶去城里打针?死了也就死了。”
江暖默然,哪怕是各项福利都发展不错的后世,看不起病的人也大有人在,也是自己运气好,没生病前买了保险,生病后药费基本都被保费覆盖了,否则她也可能要为药费发愁。
江晓英安慰她说:“反正现在日子总比以前好过,我娘说她小时候就从来没吃饱过,现在好歹能吃个八分饱,过年还能吃顿好的,连红烧肉都有!我外婆这辈子连个白馒头都没吃过,别说是肉了。”
江暖认真说:“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晓英肯定能看到后世发展的。
江晓英笑了:“对,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小暖真好,一点都不嫌弃乡下,比班级里那些城里同学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