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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时光，连绵的战火中转瞬即逝。
乾军的征伐，势不可挡！
以安北城为起点，席卷了整个新罗故地。
秦夜“占一城，守一城，消化一城”的战略被坚决执行。
一座座曾经飘扬着乌桓狼旗的城池，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和密集的弹雨中被攻克。
随后被迅速修复、加固，纳入大乾的统治体系。
火器带来的代差，使得任何形式的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今，新罗疆域，只剩下了东北沿海几座孤零零的城池还在负隅顽抗。
就连那座被勃勃朗占据、极具奢华的新罗王城。
也早已在数月前就被王贲率领的主力攻克。
成为了大乾北伐军的一个重要指挥节点和物资中转站。
勃勃朗本人，如同丧家之犬，被一路驱赶。
最终龟缩在最后一座沿海小城“望海堡”内。
这里原本只是新罗一个不起眼的渔港。
如今却成了这位曾经野心勃勃的大单于、最后的容身之所。
曾经意气风发、意图与乾国分庭抗礼的勃勃朗，如今彻底颓废了。
他整日蜷缩在望海堡那简陋、散发着鱼腥和霉味的主厅里，与酒坛为伴。
原本彪悍的身形变得臃肿，眼袋深重。
眼神浑浊而充满血丝。
往日的枭雄气概荡然无存。
“废物！都是废物！”
“乾狗！秦夜！我与你不共戴天！”
醉醺醺的咒骂声终日不绝。
他不仅咒骂敌人，更将失败的责任归咎于所有人。
尤其是……萨娜。
“那个**人！没良心的东西！”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地上，碎片和劣酒四溅，“一定是她！早就跟乾人勾结好了！抛下本单于跑了！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她泄露了我们的虚实！对！一定是这样！”
勃勃朗选择性遗忘了萨娜在新罗王城遭受的屈辱。
遗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嫌弃和责骂她的。
失败者的偏执让他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那个曾经是他最重要臂助、却最终被他逼走的女人。
愤怒无处发泄。
他便打砸厅内所剩无几的简陋器物。
甚至迁怒于身边的亲卫，稍有不如意便拳打脚踢。
昔日那点主从情分早已消耗殆尽！
……
这一日，黄昏。
夕阳的余晖透过肮脏的窗棂，映照出厅内一片狼藉和勃勃朗醉卧在地的颓唐身影。
他麾下两名将领、巴鲁和格桑，互相交换了一个决绝的眼神，潜入了勃勃朗所在的房间。
大势已去，困守孤城，粮草将尽，外无援兵，内部人心惶惶。
继续跟着这个已经疯魔的单于，只有死路一条。
“单于……”
巴鲁上前一步，假意禀报，手却悄悄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格桑则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勃勃朗的另一侧。
醉卧的勃勃朗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含糊地骂着什么。
突然，巴鲁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拔出弯刀，朝着勃勃朗的后心狠狠刺去！
格桑几乎同时出手，刀锋直取勃勃朗的脖颈！
他们要杀了勃勃朗，用他的人头，向即将抵达的乾军换取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
那原本烂醉如泥的勃勃朗，身体竟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猛地向一侧翻滚！
动作虽然因数月的颓废显得有些迟滞笨拙。
却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噗！”
巴鲁的刀刺空，深深扎入地板。
格桑的刀则只划破了勃勃朗的肩膀，带出一溜血花。
勃勃朗抬起头，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竟爆发出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凶戾和一丝被背叛的狂怒！
他虽然颓废。
但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和强悍体魄，在生死关头被瞬间激发！
“你们敢反？！”
他嘶吼一声，顺手抄起地上一个沉重的铜酒壶，猛地砸向离他更近的格桑！
格桑没想到勃勃朗醉成这样还能反应，下意识格挡。
却被那蕴含巨力的酒壶砸得手臂发麻，踉跄后退。
勃勃朗趁机翻身跃起。
虽然脚步虚浮。
但气势骇人。
他拔出自己随身的金刀，状若疯虎，朝着巴鲁扑去！
巴鲁举刀相迎，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格桑缓过劲来，也加入战团。
一时间，厅内刀光闪烁，吼声连连。
桌椅被劈碎，酒坛被踢爆。
勃勃朗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
他凭借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和残留的武勇，金刀挥舞得虎虎生风，逼得巴鲁和格桑手忙脚乱。
“噗嗤！”
瞅准一个空档，勃勃朗的金刀猛地刺入了巴鲁的肋下！
巴鲁惨叫一声，手中弯刀落地。
格桑见状，心胆俱裂，转身就想跑。
勃勃朗岂能放过，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腿弯。
格桑扑倒在地！
还不等他爬起，勃勃朗的金刀已经带着风声落下，狠狠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格桑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勃勃朗喘着粗气，又将刀**了巴鲁的心脏！
最终，他拄着金刀，站在两具尸体中间，浑身浴血。
这时间，几个亲卫慌忙冲了进来。
看到厅内惨状，所有人都惊呆了！
勃勃朗吞咽了口唾沫，看着地上巴鲁和格桑的尸体。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和臃肿的、已经显出肚腩的身躯。
一股冰冷的后怕和更深的颓然涌上心头！
“过去……过去本单于要杀他们……何须如此费力……”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曾几何时，他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巴鲁和格桑这样的将领，在他手下根本走不过十合！
可现在，对付两个心生异志的部下，竟然也如此狼狈，还挂了彩！
扑通一声！
勃勃朗瘫坐在地，金刀“哐当”一声掉在身边，双手抱住脑袋，用力捶打着。
是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
还是接连的惨败磨灭了他的锐气？
或许，兼而有之！
这时，亲卫头领，一个跟随勃勃朗多年的老卫兵，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声道：“大单于，此地……此地不宜久留了。巴鲁、格桑敢反，说明军心已散，恐怕……恐怕还有其他人……”
勃勃朗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老卫兵：“不宜久留？呵……天下之大，如今还有本汗的容身之处吗？乾军四面合围，我们还能去哪？”
亲卫头领咬了咬牙，凑近一些，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大单于，走海路！我们还有几条小船！可以……可以去倭国！”
“倭国？”
勃勃朗眯了眯眸子。
那个远在海外的岛国？
他从未想过这条路……
“大单于，我在倭国，有些人脉，接纳我们，完全没有问题！”
老卫兵说道：“而且，倭国距离大乾遥远，乾军厉害，无非是他们的火器，一旦水战，就失灵了！而倭国，最擅长的，便是这水战！”
“言之有理！”
勃勃朗重重点头，“那便立刻马上，事不宜迟，速速去倭国！”
“是，大单于，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