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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内的军事会议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将各项防务细节一一敲定。
众将领领命而去，只是离去时，目光掠过主位上神色如常的秦夜，都带上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复杂。
待众人散去，秦夜站起身，对护送楚岚和孩子们来到雁山关，一直沉默立于身后的陈敢当道：“去校场。”
陈敢当猛地抬头，虎目中满是不忍与抗拒：“少帅！您当真要……”
“军令已下，岂是儿戏？”
秦夜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走！”
说完，他率先迈步而出。
陈敢当只得咬牙跟上。
雁山关，北校场之上，此刻正有数千士卒在进行日常操练，呼喝之声震天响。
当看到秦夜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登上点将台时，操练并未停止，只是不少士兵都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不知都督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秦夜站在点将台中央，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挥汗如雨的将士们，拿出喇叭、运足中气，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全体，停止操练！列队集合！”
令行禁止！
虽然不明所以，但所有的操练动作瞬间停止，各级军官迅速整队。
不过片刻功夫，数千将士便已列成整齐的方阵，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
校场上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旗帜猎猎作响的声音。
兵士们心中疑惑，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是要宣布什么重大军情。
还是都督要亲自训话？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秦夜缓缓脱下了身上的外袍和软甲，露出里面一身黑色的劲装。
随后，他竟又转过身，背对着全军将士，沉声道：“陈敢当，取军棍来。”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
陈敢当脸色煞白，捧着军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站在原地不动。
“陈敢当！”
秦夜的声音陡然转厉，“执行军令！”
“少帅！”
陈敢当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末将……末将不敢！您……您罚末将吧！是末将护卫不力，才让小公子闯入……”
“与你无关，是我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扰乱军议，依律当罚！”
秦夜的声音冷硬如铁，声音抬高了几度，让全场兵士都能听见，“今日我秦夜触犯军纪，自当领受。全军将士皆可为证！动手！”
此刻，校场上的数千将士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瞬间一片哗然！
“什么？少帅要受刑？”
“这……这怎么使得！”
“少帅何等身份，岂能……”
“军纪……军纪竟如此严明……”
“这让我想起了，当年跟随大帅……”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所有士兵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不解、动容。
他们看向点将台上那道挺拔却主动要求受刑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赵天霸、王贲、周勃等刚刚离开议事厅的将领们，此刻也都在校场内聚集。
看到这一幕，皆是神色大变，想要上前劝阻，却被秦夜冰冷的目光逼退。
“陈敢当！”
秦夜再次厉喝，“莫非你要违抗军令？！”
陈敢当浑身剧震，猛地一咬牙，走到了秦夜身后。
“少帅……得罪了！”
他哑声说了一句，然后举起军棍，旋即轻轻落在了秦夜的背上。
“没吃饭吗？！”
秦夜的声音带着怒意，“给我用力！二十军棍，一棍都不能少！一棍都不能轻！”
陈敢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赤红和决绝。
他怒吼一声，像是给自己鼓劲，双臂肌肉贲张，狠狠一棍砸下！
当然，并未用全力，但这一下也足够狠辣！
“啪！”
沉重的闷响回荡在寂静的校场上。
听得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
秦夜的身体微微一晃，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咬紧牙关，哼都未哼一声，稳稳站住。
借助体内的内力，硬生生扛住那钻心的疼痛，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继续！”
他声音平稳地命令道。
陈敢当咬紧牙关，一棍又一棍，击打在秦夜的背上。
“啪！”
“啪！”
“啪！”
每一声闷响，都像重锤敲在下方数千将士的心上。
他们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为难以置信，继而化为深深的敬佩与动容。
距离较近的将士们，看到秦夜的脸色在棍击下渐渐失去血色，看到他背后的黑衣渐渐被冷汗浸透，甚至隐约透出一丝暗红。
但秦夜始终一声不吭，如同一尊石雕，稳稳地承受着一切。
远处的将士们，虽然看不清细节，但从那棍声之中，也不难想象到秦夜此时的状态。
这就是他们的少帅！
这就是雁山关的军纪！
即便是大都督，触犯了军规，也绝不姑息！
许多士兵的眼眶红了，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
一些将领更是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杨钊、王贲和周勃亦是面色肃然，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二十军棍，终于打完。
陈敢当扔下军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虎躯剧烈颤抖。
秦夜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但眼神却依旧锐利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目光扫过全场。
校场上数千将士，无一出声，所有人都屏息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信服！
“军纪如山！”
秦夜举起喇叭，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我秦夜受罚，是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记住，在雁山关，在北境军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军法之上！唯有令行禁止，法纪严明，我等方能成为一支真正的铁军，护我疆土，保境安民！”
“谨遵都督命令！”
数千人如同一个人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声浪直冲云霄，带着无比的激动与决心！
“是谨遵军法！”
秦夜朗声道！
众人改口道：“谨遵军法！”
秦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缓缓走下了点将台。
每一步，都牵动着背后的伤势，但走得依旧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