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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的喧嚣余韵尚在，行知中学却已迅速切换到了期末备考的紧张模式。
走廊里捧着书本埋头苦读的身影明显增多，课间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也被低声讨论题目的专注所取代。
林慕慕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复习中。
课桌上，习题册和试卷摞成了小山。
课间十分钟也被她见缝插针地利用起来，不是拉着施诗互相抽背**要点，就是埋头演算那些令人头疼的物理大题。
“慕慕，救命！这道受力分析我怎么都绕不过来，快帮我看看。”施诗苦着脸，拿着练习册凑到林慕慕桌前。
林慕慕接过笔，在草稿纸上熟练地画出简图，条分缕析地讲解起来。
她的思路清晰，语言简洁，不仅讲透了这道题，还顺手将相关的易错题型都梳理了一遍。
“哇！慕慕，你讲得比‘金兰大婶’还透彻！”施诗茅塞顿开，抱着林慕慕的胳膊晃了晃，“这次期末考，我的物理就指望你了！”
金兰大婶，是林慕慕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叫孙金兰。
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打扮得像五十岁的老太太，平时授课颇为严苛，是以同学们就给她取了‘金兰大婶’的外号，暗中调侃。
林慕慕笑着推开她，“光指望我可不行，自己得把这几类典型题吃透，举一反三才行。”
这天放学，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林慕慕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就看见沈墨清瘦的身影正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见她出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然直起身，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冬日的晚风凛冽，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慕慕忍不住把脸往厚厚的围巾里又缩了缩。
“复习得怎么样？”走到校门口时，沈墨忽然开口问道。
林慕慕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他。这还是沈墨第一次主动问起她的学习情况。
“还行，”她老实回答，“就是物理还有些知识点，感觉有点模糊，不太扎实。”
“嗯。”沈墨应了一声，随即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今天家里阿姨请假了，没人做饭。”
林慕慕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善如流的接话：“那……一起去店里吃晚饭吧？今天后厨好像炖了羊肉，暖和。”
沈墨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吃完饭，我可以帮你看看物理。”
两人走到公交站，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来，两人照例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慕慕从书包里掏出物理笔记继续复习，沈墨则安静地看着窗外。
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途经路灯时才会短暂明亮。林慕慕正对着一道电路图蹙眉思索，忽然感觉身旁的沈墨动了动。
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的笔记上。
“这里，”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电路图的某处，“电势判断错了。”
他的指尖微凉，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慕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要先看电源正负极！”
沈墨收回手，淡淡补充：“在外部电路，电流永远从高电势流向低电势。”
“这个我知道，”林慕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一做起题来就容易糊涂。”
沈墨没再说什么，但接下来的路程，他不再只看窗外，而是时不时瞥一眼林慕慕正在钻研的题目。
偶尔在她眉头紧锁时，他会简洁地提示一两个关键词，往往就能让她茅塞顿开。
到了店里，方丽君看到女儿和沈墨前一后进来，脸上立刻绽开了温暖的笑容，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沈墨这孩子，几乎是她眼看着长大的，模样出众，头脑聪明，性子虽然清冷了些，但为人沉稳可靠。
沈墨这孩子向来独来独往，如今却天天陪着慕慕上下学，这份心意，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偏就自家那个心思单纯的傻闺女还懵懵懂懂。
如今见他与慕慕走得近，方丽君心里是一百个乐意，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她依然乐见其成。
“放学啦？今天冷坏了吧？快，赶紧带沈墨去洗手，咱们马上开饭。”
方丽君迎上前，语气自然亲切，仿佛沈墨本就是家里的一员。
饭桌上，方丽君热情地不停给沈墨夹菜，看着他安静吃饭的样子，越看越满意。
饭后，见两个孩子凑在一起讨论物理题，氛围融洽，方丽君心里一动，温声道：
“沈墨啊，以后放学要是家里没人做饭，就直接过来吃，啊？添双筷子的事儿，别客气。吃完饭还能和慕慕一起学习，互相有个照应。”
沈墨抬起眼，对上方丽君温和而真诚的目光，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谢谢阿姨。”
又在店里待了一会儿，沈墨才起身告辞。
林慕慕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冬夜的寒风中。
沈墨刚回到家，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爷爷沈岳川中气十足又带着关切的声音：
“墨墨啊，家里是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跟刘阿姨说不用她去给你做晚饭了？”
沈墨面色不变，语气平静地回答：“嗯，天冷了，刘阿姨来回跑太辛苦。我放学去同学家的饭店吃，很方便。”
沈岳川小心地试探道：“我听刘阿姨说……你最近，跟一个女同学走得挺近？天天一起上学放学？”
沈墨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解释道：“……顺路。”
这时，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一个压低了的、难掩兴奋的女声——是奶奶云舒：“老头子，你问问他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俊不俊？”
沈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话筒说道：“奶奶，我听得见。”
紧接着，电话听筒就直接被云舒夺去，电话那头响起了奶奶带着笑意的询问：
“墨墨呀，别听你爷爷瞎打听！快跟奶奶说说，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