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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棠鱼嘛，我偏要
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看了一场荒诞的表演，听了一番荒诞的话。
人在听见一个完全震惊于自己认知的消息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都是不可控的。
就好比现在的沈孟听。
他看着棠鱼的时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表情很诡异，诡异得有点不太真实。
棠鱼那张平静的脸让他几乎快要崩溃，他轻笑着，红着眼睛问她：
“棠鱼，为什么？”
安静的房间里，他没有听见回答。
沈孟听又问了一遍，“棠鱼，我问你，为什么？”
五年前的不告而别，五年里的杳无音讯。
她都和另外一个男人待在一起？
在他因为她的消失和离开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差点犯病的时候，她在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走进教堂，聆听神明的祈祷？
在他将自己逼成一个工作机器，以为只要他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她，她就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时候，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同床共枕，日夜相伴？
钻心的疼痛将沈孟听的血肉一点点吞噬，他的耳边泛起强烈的耳鸣，大脑剧痛无比。
他快要站不稳，摇摇欲坠，却固执地站在原地，猩红的双眼看着棠鱼那张平静得残忍的脸。
“所以你回国的这段时间，每次看我，是不是就像是看小丑一样？”沈孟听笑得凌厉，“棠鱼，这段时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忽然冲上前，一只手覆上棠鱼的脖颈，青筋暴起的手背发着抖。
他多想用力，却还是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
他掐上她的脖子，看着她微微仰起的头，粉唇在他的视线中浅浅地张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一想到有别的男人吻过她的唇，沈孟听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体内翻滚的血液像是要把他的血管冲破了一样。
“棠鱼，这些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棠鱼的脸慢慢泛红，沈孟听依然没有松开她。
她双手抓住沈孟听的手腕，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哭，却什么也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
沈孟听忽然就笑了。
和刚才不一样，他现在是真的笑了。
眼神却冷得像冰，盯着棠鱼的脸，盯着她的那一滴泪。
“棠鱼，你在我面前掉的这些眼泪，到底是为我，还是为了……你的丈夫？”
说到“你的丈夫”这四个字的时候，沈孟听似乎听见了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破碎一地。
“棠鱼，我不再相信你了。收起你这些鳄鱼的眼泪，我只觉得恶心。”
他蓦地松开她，任由棠鱼像是失去力气一样跌坐在沙发上。
沈孟听转身离开，偌大的房间恢复了寂静。
只有棠鱼跌坐在沙发上极力隐忍的呼吸声，和眼泪掉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见的碰撞声。
她垂眸看着地板，眼泪像是不值钱一样往下掉。
傅沁瑶给她的那张银行卡还放在她的包里，硌得她生疼。
即便傅沁瑶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威胁，即便她愿意去相信沈孟听，可女儿的命在她的手上，她一点也不敢赌。
她不敢告诉沈孟听真相，不敢让女儿承担一丝风险。
棠鱼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让傅沁瑶知道了小允儿是沈孟听的血脉，她会不会真的让小允儿彻底消失？
棠鱼浑身颤抖，害怕绝望。
黑夜中传来手机震动，是沈章棋打来的电话。
“棠鱼，沈家的人是不是找过你了？”他皱眉，“我账户上的资金被冻结了，傅沁瑶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尽快回国。”
-
1992会所一片黑寂，只有最里面的豪华包房亮着灯。
整个会所都被人遣散了，只留下这么一间。
里面不停传来打砸的声音，齐霄推开门，迎面便看见一个红酒瓶从空中抛过来。
“卧槽！”
他大喊一声，往旁边躲了下，才没有被砸中脑袋。
“孟听，你搞什么啊，谋杀啊你。”
齐霄惊魂未定地走进去，看了老秦和钟粤，以及坐在角落的沈孟听。
刚才那个酒瓶，就是从角落砸过来的。
齐霄跟老秦使了个眼神，“什么情况啊到底？”
老秦看了沈孟听一眼，把钟粤带去外面说。
“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孟听大学的时候跟咱们高中同学好过，是不是？那个朱丽叶。”
“什么朱丽叶，人叫棠鱼，”齐霄翻了个白眼，“你以前还给人做过背景调查的，你忘啦？”
老秦似乎有点印象。
当时他暑假回国，几个人一起聚，得知孟听谈了个女朋友，派人去查了一下。
发现这女人家境属实太一般了，除了那张脸，和孟听没有般配的地方。
齐霄说：“咋了？孟听这样，跟那个女的有关？”
老秦抽了根烟，点头，“那女的之前走了，现在好像又回来了，刚才孟听叫我过来，就说了一句话，说她结婚了。”
齐霄一怔。
“他前女友结婚了？”
“嗯。”
“那关他什么事？我前任都二胎了呢。”齐霄没心没肺。
老秦又是翻了个白眼，“孟听跟你这种浪荡子一样吗？我们没记错的话，孟听就谈过那么一个女朋友，后来跟蒋姣都是合约，这些年他守身如玉，跟个太监似的，咱俩还笑过他，没想到他都是为了那个女的。”
“不是吧？”齐霄瞪大眼睛，“我以前问过孟听，他说他早忘了啊。”
老秦叹了口气，“孟听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我刚刚才想起来，你还记得五年前，我调查完了那个女的的背景，劝他考虑清楚之后，他是怎么说的吗？”
齐霄皱着眉头想了老半天。
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老秦说，棠鱼的家庭条件不好，问沈孟听怎么跟家里交代。
沈孟听无所谓地说了句，“就凭棠鱼的条件，下辈子也进不了沈家的门。”
他们都笑。
可等他们笑完之后，沈孟听又说了句：
“不巧，我从来就没听过沈家的话。所以棠鱼嘛，我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