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385章 皇权根基,嫡脉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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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慎行见朱由校眉头紧锁,便知帝王是在为封赏所需的银钱忧心,当即上前一步,躬身奏道:

“陛下,关于辽东封赏的开支,臣与礼部官员已根据赏册明细核算过。

晋爵所需的世袭俸禄需从明年起按月拨付,此次一次性支出的赏银、物资折银,连同蒙古盟军的赏赐、阵亡将士家属抚恤金等,总计约一百九十五万两。

后续若有细微调整,差额也不会超过五万两。”

“一百九十五万两……”

朱由校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眼中没有太多意外。

这般规模的封赏,涉及从主将到士卒、从官员到盟友,近两百万两的开支,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预料之内,不代表压力不大,他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如今国库空虚,江南税银还在清查征缴,最快也要等到年末才能入库,眼下要拿出这笔钱,确实棘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即便江南税银如数收缴上来,也需优先填补边军粮饷、新政推广的缺口,不可能全部投入辽东封赏。

大明处处要用钱,这一碗水,难端平啊。”

孙慎行听着帝王的感慨,心中快速盘算片刻,眼珠一转,上前说道:

“陛下,臣倒有一策:辽东如今大局已定,努尔哈赤已诛,建奴群龙无首,短时间内无有忧患。

这般情况下,对辽东将士的封赏,尤其是银钱部分,或许可以暂缓数月兑付。

待江南税银入库,国库充盈后再补发,想来辽东将士感念陛下恩威,也会理解朝廷的难处。”

“暂缓兑付?”

朱由校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孙卿,你可知‘赏不逾时’是治军的根本?将士们在冰天雪地里浴血奋战,为的就是战后能拿到朝廷的封赏,能让家人过上安稳日子。

如今仗打赢了,赏银却要拖延,这与‘卸磨杀驴’有何区别?”

孙慎行被皇帝的反问噎了一下,连忙躬身道:“臣并非此意,只是……”

“只是觉得将士们出身行伍,是泥腿子,便可以随意拖延?”

朱由校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孙慎行身上,带着几分锐利。

“文人墨客总是看不起那些打仗的丘八,可也别忘了,若无将士戍守边疆,哪有朝堂上的安稳?

若连战后封赏都要打折扣,日后再遇战事,谁还会为大明拼命?”

“士气与信任,比银子更金贵。一旦寒了将士的心,再想重新凝聚,难如登天。

如今辽东虽暂时稳定,可建奴残部未灭,蒙古部落态度不明,说不定哪天就会再起战事。

朕还要靠这些将士彻底平定辽东外患,岂能在赏银上失信于他们?”

“赏银必须按时足额到位,哪怕是动用内帑,也绝不能拖延。”

朱由校转过身,目光扫过孙如游与孙慎行,语气郑重。

“你们回去后,即刻与户部商议:一是盘点国库现存银两,优先划拨封赏所需;二是从内帑中支取五十万两补足差额。

总之,务必在十日内将赏银、物资筹备妥当,由司礼监与兵部派专人押送前往辽东,当面发放到将士手中。”

孙如游与孙慎行闻言,心中皆是一震。

他们没想到,皇帝竟会如此重视赏银的兑付,甚至不惜动用内帑。

感受到皇帝的怒火,孙慎行连忙躬身请罪。

“臣思虑不周,险些误了大事,还请陛下恕罪!臣即刻与户部、兵部商议,定不辜负陛下嘱托,按时将赏银筹备到位。”

朱由校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几分。

“朕知道你们是为国库着想,并非有意轻视将士。”

“只是你们要记住,大明的江山,是靠将士们用命守住的。对他们的承诺,必须兑现。这不仅是赏银,更是朝廷的信誉,是大明的根基。”

“那些战死的士卒,再也看不到家乡的亲人了。他们的家属,只能靠这笔赏银过日子。

若是连这笔钱都要拖延,朕这个皇帝,又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将士?”

孙如游与孙慎行垂首肃立,心中对朱由校多了几分敬畏。

这份对将士的体恤,这份对承诺的坚守,或许正是陛下能让辽东将士奋勇杀敌、取得大捷的根本原因。

良久,孙如游躬身奏道:“陛下所言极是,臣等受教了。臣即刻前往户部,与户部尚书李长庚商议拨款事宜,定在半个月内将赏银、物资筹备妥当,绝不让辽东将士寒心。”

“去吧。”

朱由校点了点头,目送两人退出暖阁,目光重新回到御案上的奏折堆里。

国库空虚的压力依旧存在,可他心中却没有了之前的烦躁。

赏银的兑付虽会暂时加剧财政紧张,却能稳住辽东军心。

作为帝王,不仅要懂得“开源节流”,更要明白“何为底线”。

对将士的承诺,便是他不可动摇的底线。

只要守住这份底线,大明的将士便会始终追随,大明的中兴之路,也会走得更加稳健。

朱由校心中始终清楚,他这个皇帝能稳稳推行新政,离不开手握兵权的支撑。

边军将士是戍守边疆的屏障,京营精锐是掌控朝堂的底气,若手中无兵,即便有再好的新政蓝图,他这个皇帝也只能沦为傀儡,任文官集团摆布。

也正是这份对“兵权”的清醒认知,让他在赏银兑付问题上绝不妥协。

还是得搞钱啊!

朱由校心中感慨万千。

得看科学院能不能鼓捣出什么来,好让他的皇商,为内帑赚取足够的应付天下之事的钱财出来。

算了。

还是先看眼前之事罢!

朱由校埋头批阅奏疏。

沉浸在批阅奏疏的专注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御案上的奏折渐渐变薄,窗外的天色也从明亮转为昏沉,最后彻底被夜色笼罩。

梆!

梆!

梆!

宫墙外传来梆子声,已是酉时末刻。

满朝官员早已下值,乌泱泱的人群从午门涌出,或坐轿、或乘马车,各自返回府邸,喧嚣了一天的紫禁城,渐渐恢复了宁静。

东暖阁内,朱由校放下朱笔,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正准备吩咐魏朝传晚膳,却见魏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通报:

“陛下,皇后娘娘驾临,已在殿外等候。”

“皇后?”

朱由校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张嫣素来端庄持重,若非有要紧事,很少会在他处理政务时前来打扰。

此番美人前来,他已经猜到了其所来之事。

朱由校轻声说道:“快请皇后进来。”

很快。

身着明黄色皇后常服的张嫣便缓步入阁。

她身姿窈窕,面容清丽,皇后常服上绣着的凤凰纹样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既显皇后的尊贵,又不失少女的温婉。

见到朱由校,她微微屈膝行礼。

“臣妾,拜见陛下。”

朱由校快步上前,伸手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

“皇后来得正好,朕正准备传膳,不如就陪朕一同用晚膳?”

张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示意身后的宫女将食盒奉上,柔声说道:

“陛下,臣妾正是为晚膳而来。臣妾新研究了几道用番薯做的菜式,在民间很是受欢迎,便特意让尚膳监的厨子做了些带来,想请陛下尝尝味道。”

“哦?番薯做的菜式?”

朱由校来了兴致,目光落在宫女打开的食盒上。

看来。

当初自己的一句话,皇后是真把他记在心里了。

推广番薯之初,北直隶的百姓起初都将番薯视作“**食”,认为是喂猪的粗粮,即便官府大力倡导,愿意种植的人也寥寥无几。

后来还是他授意《皇明日报》连载番薯的营养价值与烹饪方法,又让张嫣带头,领着后宫嫔妃与朝中贵妇在宴席上食用番薯,甚至将番薯菜式纳入宫廷膳食,才渐渐扭转了百姓的观念。

如今在京城,“贵人们都吃番薯”已成风尚。

百姓们也不再将番薯视作“**食”,反而争相种植、购买,番薯的销量节节攀升,连带着河南、山东等灾区的番薯种植也推广开来。

朱由校心中暗自感叹:皇后这“带货”能力,可比后世那些宣扬奢侈品的商家厉害多了。

那些商家能把塑料袋卖出天价,靠的是噱头。

而皇后能让百姓改变对番薯的偏见,靠的是实实在在的引导,既解决了百姓的饥馑之患,又为新政添了助力。

说话间,宫女已将食盒中的菜式一一摆上桌。

张嫣走上前,亲自为朱由校介绍:

“陛下,这第一道是‘火焰拔丝地瓜’。

御膳房的师傅先将番薯切块炸至金黄,裹上熬好的糖浆,快速拉丝做成金丝鸟巢的模样,中间还填入了核桃、杏仁等坚果碎。

上桌前再浇上少许烈酒,点燃后便会有火焰缭绕,既好看又好吃。”

朱由校看向那道菜,只见金黄的番薯块被晶莹的糖丝包裹,点燃的烈酒在糖丝上跳动着蓝色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焦糖与坚果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他拿起银筷,夹起一块放入口中。

番薯的软糯、糖浆的香甜与坚果的酥脆在口中交织,口感丰富,远超他对番薯的预期。

“味道不错!”

朱由校赞许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道菜。

张嫣笑着继续介绍:“这几道是用红薯粉做的。

这盘是‘红薯粉蒸肉’,用红薯粉裹着五花肉蒸制,肉质酥烂不腻,红薯粉吸满了肉汁,格外入味。

这碗是‘红薯粉汤’,里面加了虾仁、青菜,清爽可口。

还有这盘‘红薯粉糕’,是用红薯粉混合糯米粉蒸制的,蘸着蜂蜜吃,甜而不腻。”

最后,她指向一道造型精致的冷盘:“陛下您看这道‘牡丹红薯雕’,是师傅将蒸熟的红薯雕刻成盛开的牡丹模样,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再淋上桂花蜜,既好看又解腻,是臣妾特意让师傅做的。”

朱由校看着那朵“红薯牡丹”,花瓣纹理清晰,色泽金黄,点缀着晶莹的桂花蜜,确实精致得不像一道粗粮做的菜。

他夹起一片“花瓣”放入口中,红薯的清甜混合着桂花的香气,口感绵密,让人心生愉悦。

“没想到番薯竟能做出这么多花样,味道还这么好。”

朱由校放下银筷,看向张嫣,眼中满是赞赏。

“皇后为了推广番薯,倒是费了不少心思。若不是你带头引导,百姓们怕是至今还把番薯当**食,新政的推广,也要多走不少弯路。”

被朱由校夸赞,张嫣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

“陛下说笑了。推广番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臣妾身为皇后,本就该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出力。

只要能让百姓们不再受饥馑之苦,大明的根基能更稳固,臣妾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张嫣自小便接受着最严苛的闺阁教育,夫子教她《女诫》《内则》,母亲教她相夫持家之道。

当初她能在数千秀女中脱颖而出,并非只因容貌出众,更因她的修养。

或许她的能力不怎样,但那一股为丈夫分忧,履行皇后职责的责任感,却是不断驱使她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此刻听朱由校夸赞她推广番薯的功劳,张嫣不仅不敢居功,反而美目一闪,开始日常劝谏:

“臣妾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

倒是陛下,每**阅奏疏到深夜,常常连晚膳都顾不上用,臣妾看在眼里,心里总有些不安。

若是臣妾能多帮陛下分担一些,哪怕只是处理些后宫琐事,让陛下少些烦扰,臣妾也安心些。”

她虽不懂朝堂上的权谋纷争,也不懂新政推行的复杂,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丈夫眉宇间的疲惫。

陛下太年轻,肩上却扛着中兴大明的重担,扛着两京一十三省。

这份辛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朱由校闻言,心中一暖,伸手将张嫣轻轻揽入怀中。

她的身躯纤细柔软,靠在他的胸膛上,带着淡淡的兰花香,瞬间驱散了他处理政务的疲惫。

朱由校低头在她发顶轻轻一吻。

“有嫣儿这样的皇后,朕就算多操劳些,也不觉得累了。”

张嫣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个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眼中难得褪去皇后的庄严,显出少女的狡黠:

“臣妾还有一个好消息,一直没来得及告诉陛下。”

“哦?什么好消息?”

朱由校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这十四岁少女一副准备给自己惊喜的模样,倒有几分有趣。

他在张嫣鼻尖上点了一下,笑着说道:

“我看,是皇后要给朕报喜来了!”

“陛下怎么知道?”

张嫣猛地睁大了眼睛,满是惊讶。

“此事臣妾刚让太医院诊脉确认,还特意吩咐宫中人保密,想等合适的时机给陛下一个惊喜,陛下竟早就知道了?”

朱由校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着她的小腹,那里还平坦如初,却已孕育着新的生命。

他语气带着几分自得:“这紫禁城的宫墙,看似厚实,却没什么事能真正瞒住朕。

太医院院判早早递来的脉案,虽没明说,却提了‘皇后凤体违和,需静养调理’,朕再结合你近日食量渐增、嗜睡的模样,便猜到了七八分。”

朱由校追求的,是对后宫的绝对掌控。

任何事情,只要他在意的,他都会知道。

毕竟

他这个皇帝时时生活在紫禁城中,若是连后宫都掌控不了,那就是性命堪忧。

要么被毒死,要么就是溶于水。

因此,紫禁城就是朱由校的逆鳞。

外臣想要将手伸进紫禁城,或是宫里面的人想要联络外臣,都会触及朱由校的逆鳞。

而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张嫣还震惊在皇帝的通天本事,朱由校的手掌却轻轻在她小腹上摩挲,忽然说道:

“这里面的小家伙,可得是个皇子才好。”

皇后诞下嫡子,不仅意味着大明有了稳固的国本,更能安定朝野人心。

如今新政推行虽有成效,却仍有旧臣暗中观望,若嫡子降生,便等于为他的皇权再添一道坚实的屏障,让那些觊觎权力的人彻底断了念想。

这些臣子,对有血脉后裔的皇帝,与没有血脉后裔的皇帝,态度可是不一样的。

一如景泰帝能让叫门天子翻身,何尝不是因为其病重,加之没有后代?

张嫣听他这么说,连忙坐直身子,眼神格外认真:

“臣妾会努力的!”

朱由校被她这较真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呀,真是个傻姑娘。生男生女哪是你能决定的?

若是个公主,朕也一样疼。你可不许有压力,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他收起笑容,语气渐渐变得郑重,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另外,你有了身孕,往后便不要再操劳后宫琐事。

饮食方面,必须让御膳房单独烹制,每一道菜都要经过试毒,食材也要专人采买、全程看管。

平日里出入,身边至少要带四名宫女,宫中人多眼杂,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后宫的复杂程度,朱由校是心知肚明的。

虽如今后宫嫔妃不多,暂时掀不起风浪,但“母凭子贵”的诱惑太大,保不齐有野心之人会铤而走险。

若是因为一点疏忽导致张嫣流产,不仅会让他痛失骨肉,更可能引发朝堂动荡,那便是天大的祸患。

张嫣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郑重与关切,心中一暖,乖巧地点了点头:

“臣妾听陛下的。往后一定安心养胎,不给陛下添麻烦。”

朱由校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怀中的温软与腹中悄然孕育的生命,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此前朝堂的纷争、财政的压力、边疆的隐患,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冲淡了。

怀中是温软贤淑的皇后,她腹中是悄然孕育的血脉,朱由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这不仅是他个人的天伦之乐,更是大明社稷的福音。

有贤妻安定后宫,有血脉稳固国本,这中兴之路,便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意义,多了一个必须全力以赴的理由。

他要为自己的血脉挣出一片朗朗乾坤,让这大明的江山,能安稳地交到下一代手中,不再重蹈过往的覆辙。

他朱由校,岂能让他的儿子,做亡国之君?

思绪流转间,朱由校突然想起,后宫之中并非只有皇后怀有身孕。

他松开揽着张嫣的手,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

“对了,赵贵嫔是三月二十日诊出有孕,如今算来已有八个月,再过两个月左右便要临盆了。她近来身子如何?胎象安稳吗?”

赵清月本是司寝宫女,作为朱由校的第一个女人,得到了好几次临幸,运气好怀上龙种,才得以破格晋封贵嫔。

虽出身不高,却也是怀着皇家血脉的人,朱由校自然不会忽略。

张嫣见他记挂着其他妃嫔,眼中没有丝毫妒意,反而温和地答道:

“臣妾时常派宫女去探望,太医院也定期为她诊脉,回禀说胎象一直很安稳。

赵贵嫔性子温婉,平日里除了散步安胎,便是在宫中看书刺绣,从不参与后宫琐事,身子养得很好。”

听到“胎象安稳”四个字,朱由校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

他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格外郑重:“即便胎象安稳,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让人把太医院拟定的安胎章程,还有分娩时的具体流程,都抄一份给朕看看。

从每日的饮食禁忌、用药规范,到分娩时的稳婆人选、产房布置,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

这个时代,卫生条件落后,接生手法粗糙,稍有不慎便是母子双亡的悲剧。

后宫之中,因安胎不当、分娩难产而失去孩子的妃嫔,数不胜数。

生一次孩子,对女子而言,便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更让他警醒的是原历史的教训:

前世的朱由校,虽有过几位怀有身孕的妃嫔,却始终没有一个皇子能平安降生。

以至于他二十三岁便驾崩时,只能将皇位传给没有受过帝王教育的弟弟朱由检,最终让大明在内外交困中走向覆灭。

这样的悲剧,他绝不能让其在自己身上重演。

张嫣见他对后宫孕事如此上心,心中满是感动。

她能感受到,陛下的这份重视,并非只是为了皇室血脉,更是对自己的重视。

她温顺地点头:“臣妾明日一早就去安排,让太医院将所有章程流程整理妥当,亲自送到陛下御案前。”

此刻的张嫣,完全沉浸在皇帝的关怀与爱意之中。

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皇后。

丈夫不仅对自己情深意重,更能体恤后宫众人,这样的帝王,值得她倾尽所有去辅佐。

也正因如此,她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用心地打理后宫,让陛下不必为后宫琐事烦扰,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大明的中兴大业之中。

而用完晚膳之后,朱由校这次没有熬夜批阅奏疏了。

而是抱着张嫣早早睡下。

活要干,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时光飞逝。

转眼半个月过去。

时间已经是来到了天启元年十一月下旬。

内阁。

随着叶向高与何宗彦正式入阁,原本趋于平稳的朝局,再次泛起微妙的涟漪。

这两位三朝老臣虽无结党之意,却自带深厚的人脉与声望。

那些此前因新政推进而暂避锋芒、偃旗息鼓的臣子,渐渐开始向两人靠拢。

有人是敬佩叶向高当年独撑内阁的风骨,有人是认可何宗彦清廉务实的治政风格,更有人是想借两位老臣的影响力,在朝堂上为自己谋求更多话语权。

一时间,内阁值房外的访客多了起来,六部官员递上的奏疏中,也时常能看到“请叶阁老/何阁老详察”的字样。

虽尚未形成明确的派系,却已隐隐有了“叶何阵营”的雏形,与此前依附方从哲的官员形成微妙的制衡。

与此相对的,是首辅方从哲日渐显露的力不从心。

这位曾在泰昌朝过渡期间稳定朝局的老臣,本就以“中庸”著称,如今面对叶向高的威望与何宗彦的干练,愈发难以掌控内阁节奏。

不过,朝局的变动也并非全是隐患。

有了叶向高统筹全局、何宗彦细化执行,朝中诸事的运转效率明显加快:

此前因派系争议而搁置的边军屯田方案,很快拟定了具体章程。

地方上报的番薯推广难题,也得到了针对性的解决方案。

就连此前拖延许久的江南税政清查,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江南各府县的税表,终于陆续递到了户部,且初步核算的税银数额,比去年同期多了近一成。

消息传到东暖阁,朱由校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眼神愈发深邃。

“多缴一成?”

朱由校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冷冽之意。

“见朕用了叶向高、何宗彦,便以为朕准备倒方,给朕几颗甜枣来了?”

可这点甜枣,可满足不了他!

在朱由校看来,江南税银的增长,恰恰印证了此前清查的必要性,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整顿江南官场的决心。

这些新增的税银,不过是冰山一角,若能彻底厘清江南的田产与税赋,国库的充盈程度将远超预期。

就在朝堂忙着梳理政务的同时,另一桩关乎军心的大事也终于筹备就绪。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度,第一批赏赐辽东将士的物资,已在通州码头整装待发。

五十万两赏银分装在数百个加固的木箱中,千匹彩缎整齐叠放在特制的布囊里,还有蟒衣、丹书铁券等象征荣誉的物件,皆由专人看管。

此次押送任务,朱由校特意委派了太监王承恩。

这位太监此前多次负责封赏之事,从无差错。

在朱由校的亲自授意下,负责押送辽东封赏物资的王承恩,并未按原定的“通州-山海关-辽东”路线行进,而是临时调整路线,先绕道蓟镇。

原因无他,朱由校要让在此整顿军务多日的杨涟,与王承恩一同前往辽东犒军。

自领旨赴蓟镇整顿边军以来,杨涟便以雷厉风行的姿态投入工作。

他抵达蓟镇后,仅用十日便厘清了蓟镇“兵额虚冒”的沉疴。

弹劾惩处了百余名贪腐将领,其中不乏总兵级别的高官。

同时重新核定兵额,补发拖欠士卒的军饷,更制定了“定期校阅、军功赏罚”的新规。

裁撤的空额,一年便可以为户部省下二十多万两的军饷支出,可谓功劳巨大。

而杨涟的整顿,短短一月,便让原本涣散的蓟镇军心竟有了明显改观。

士气大增!

此次朱由校派杨涟随行犒军,表面上是让他借犒军之机,实地考察辽东的军务部署,学习熊廷弼治军的经验,为后续整顿其他边镇积累经验,并且监督赏银与物资的发放。

边军之中“将领克扣赏银”是顽疾,此前多次战事结束后,朝廷赏赐的银钱、布帛,经将领层层盘剥,最终到士卒手中的往往不足三成,这也是导致军心涣散、士卒逃亡的重要原因。

此次辽东大捷,赏银物资数额巨大,朱由校绝不容许此类事情重演。

他特意密信嘱咐杨涟:“每一笔赏银、每一匹布帛,都要对照军功册,亲自交到立功士卒手中。

若发现有将领敢私吞、克扣,可先斩后奏,无需顾虑其官职高低。”

除此之外,路线改道蓟镇,还有一个现实考量。

蓟镇整顿期间,杨涟抄没了贪腐将领的家产,其中包括白银近两百万两、绸缎千余匹、田产百余顷。

这些抄没物资经朱由校批示,可充作辽东封赏的补充。

毕竟,要在半个月内凑齐近两百万两的赏银,对国库空虚的大明而言绝非易事。

内帑划拨五十万两,户部凑集八十万两,再加上蓟镇抄没的物资折银、地方藩王捐献的银两,才勉强凑够数额。

将蓟镇抄没物资随队押送,既能充实封赏,也能向辽东将士彰显朝廷“严惩贪腐、惠及士卒”的决心。

但这一切,都只是明面上的安排。

朱由校真正让杨涟前往辽东的核心原因,远比“犒军”“监督赏银”更为深远。

他要借杨涟之手,核查辽东军务,防止“尾大不掉”的隐患。

如今大明每年投入辽东的军饷、粮草、物资,折算白银高达数百万两,辽东驻军已达八万余人,熊廷弼更是手握军政财三权,兼掌尚方剑,权势之重,堪称“辽东王”。

朱由校虽信任熊廷弼的忠诚与能力,却也深知“权力滋生**”的道理。

一旦边将手握重兵、掌控财权,若再出现“养寇自重”“私立山头”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此前万历朝的李成梁,便曾因长期镇守辽东,形成尾大不掉之势,虽有战功,却也为建奴崛起埋下隐患。

朱由校绝不容许历史重演。

辽东的战事,该以最快的速度平定。

否则

辽饷不除,赋税不减,哪怕是推行新政,也无法改变大明这艘烂船即将沉没的结局。

开源要开。

节流,也是必不可少的!

辽东放血大明,已经太久了,该是到了止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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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