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390章 有功必赏,血仇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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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图阿拉。

城内的寒风,透过佟家院落的木窗缝隙钻进来,卷得屋内烛火微微晃动。

佟国瑶攥着手中的布巾,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坐在上首的祖父佟养性。

“爷爷,咱们……咱们真的要回抚顺?回大明?”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佟国瑶自小便在赫图阿拉长大,虽身上流着汉人的血,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之前,汉人的日子在大金这边,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努尔哈赤因刘兴祚、李延庚的叛逃,对汉人猜忌到了极点,轻则抄家,重则处死,佟家能保住性命,全靠早年便归附女真,且与宗室联姻。

加之有大妃阿巴亥的暗中帮助。

可自从努尔哈赤战死、皇太极登汗位后,他们汉人的日子又渐渐松快起来。

皇太极不像其父那般排斥汉文化,反而常召范文程等汉人谋臣议事,甚至还让佟养性随军征伐**。

回来后,佟养性不仅升了官,还得了百两黄金、五十个奴隶的赏赐。

连他这个孙子,都因祖父的关系,在汉军旗里谋了个小差事,不用再像从前那般看人脸色。

如今正是日子刚有起色的时候,祖父却突然让他收拾东西回大明?

佟国瑶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他虽是大明安插在大金的内应,可这些日子除了偶尔传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根本没立下什么像样的功勋。

大明那边会不会认他这个“内应”?

万一被当成“汉奸”抓起来,剥皮实草、凌迟处死的下场,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发冷。

佟养性坐在铺着狼皮的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眼看向孙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大金完了。如今赫图阿拉人心散了,逃兵一天比一天多,连贝勒们都在偷偷收拾金银,大汗自身难保,又哪里顾得上咱们这些汉人?

别犹豫了,赶紧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回抚顺。”

“可……”

佟国瑶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将“皇太极要投降”的消息传回大明,这要是回去了,连个“投名状”都没有,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看着祖父冷下来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耷拉着脑袋,带着满心的失望转身离开。

走到院门口时,佟国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自阿巴亥被皇太极勒令殉葬后,他失去了在后宫的眼线,再也得不到核心消息。

如今祖父都说大金要完了,看来皇太极是真的要投降了。

或许,把这个消息告诉大明,多少能换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屋内,佟养性看着孙子消失的背影,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望着赫图阿拉城内零星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回抚顺?

他怎么可能真的回去。

作为早年便背弃大明、辅佐努尔哈赤征战辽东的汉人,他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早已是大明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汉奸”。

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所谓“回抚顺”,不过是皇太极交代的任务。

借着“汉人归降”的由头,麻痹熊廷弼,让明军以为大金真的人心离散、准备投降,从而放松对赫图阿拉的警惕。

奇袭科尔沁部是大金眼下最大的秘密,除了皇太极、阿敏等核心人物,便再也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个消息了。

一旦走漏风声,不仅他自己会被皇太极处死,整个计划也会彻底泡汤。

哪怕是亲孙子,也只能让他蒙在鼓里。

有时候,不知情,反而是种“保护”。

“只要能帮大汗奇袭成功,等大金恢复元气,我佟养性依旧是大金的功臣。

至于大明……

终究是回不去了。”

另外一边。

佟国瑶揣着满心的惶恐,从自家府邸出来后,脚步飞快地穿过赫图阿拉积雪覆盖的街巷。

他不敢耽搁,径直走向城西那处挂着“北地皮毛行”招牌的商铺。

这是他与抚顺锦衣卫约定的联络点,掌柜是被策反的锦衣卫暗探。

掀开门帘,一股混杂着皮毛与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

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见佟国瑶进来,眼皮都没抬,只低声道:“今日的狐皮价涨了三成。”

这是接头的暗号。

“我要换些碎银。”

佟国瑶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飞快塞到掌柜手中。

“这是要紧消息。

皇太极真要投降了,近日便会带部众回抚顺,我们这些汉人也被通知收拾东西,明日就动身。

你务必尽快传给抚顺的大人物,帮我证明身份,我不是汉奸!”

掌柜接过纸条,快速扫了一眼,才抬眼看向佟国瑶。

“放心,消息会按时送到。你且按皇太极的吩咐做,到了抚顺,自然有人为你甄别。”

佟国瑶这才松了口气,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商铺。

他不知道,这张承载着“假消息”的纸条,很快便会随着商队的马队,在风雪中送往抚顺。

更不知道,像他这样急于“表忠心”的汉人,在赫图阿拉还有不少。

有的是汉军旗里的小吏,连夜写好“投诚信”,托路过的货郎捎去抚顺。

有的是早年被掳来、后来归附建奴的汉人地主,直接带着家中珍藏的玉器、绸缎,以“献降礼”的名义,提前赶往抚顺。

甚至还有几个汉军旗的百户,偷偷将自己管辖的士兵名册抄录下来,想以此作为“投名状”。

所有人都怕,怕晚了一步,就会被大明当成“汉奸”处置,剥皮实草的下场,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这些消息像雪片一样,源源不断地送到抚顺锦衣卫的据点,再汇总到熊廷弼的经略府。

起初,熊廷弼还拿着每一份消息仔细核对,可看着上面大同小异的内容。

“皇太极已下令废除国号”“汉人部众正在收拾行李”“五日后将亲赴抚顺请罪”,再加上斥候传回的“赫图阿拉城内未见大规模调兵”的消息,他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除了。

“看来,皇太极是真的撑不住了。”

熊廷弼放下手中的消息简报,对身旁的周文焕说道:“传我命令,赫图阿拉方向的斥候,不必再早晚各探一次,改为一日一次即可。

重点盯防皇太极动身前往抚顺的动向,其余精力,先放在接收归降汉民的安置上。”

周文焕虽仍有几分顾虑,却也觉得多份消息印证,应当无误,便躬身应道:

“是,明公。”

就在熊廷弼将注意力转向“受降准备”时,抚顺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雪地里,一支打着“大明钦差”旗号的队伍正缓缓驶来。

为首的是一身蟒袍的王承恩,身后跟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牛车、马车,车上有许多箱子,箱子上贴着明黄色的封条,一看便知是皇帝的御赐之物。

熊廷弼闻讯,立刻带着马世龙、何纲等将领,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辽东经略熊廷弼,拜见天使!”

熊廷弼身后,军将官员们纷纷行礼。

“拜见天使!”

“诸位客气了。”

王承恩笑着走上前,声音洪亮,满是喜庆。

“咱家奉陛下之命,前来为辽东将士颁赏。红河谷、铁岭、开原三战大捷,陛下龙颜大悦,特来发赏!”

熊廷弼连忙躬身谢恩:“臣熊廷弼,代辽东全体将士,谢陛下圣恩!”

可当他的目光越过王承恩,落在其身后的一人身上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那人身着绯色官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正是陛下派来的钦差。

杨涟。

而杨涟身后,还站着一千名身着黑色甲胄的精锐。

熊廷弼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王承恩似乎没察觉熊廷弼的异样,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杨涟杨都堂,陛下特命他协助咱家颁赏,顺便看看辽东的防务。

杨都堂可是陛下的得力干将,此前在蓟镇整顿军务,成效显著啊!”

“熊经略,久仰。”

杨涟走上前,语气平淡,眼神却像鹰隼般扫过熊廷弼身旁的将领。

“见过杨都堂!”

熊廷弼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拱手还礼,可脑子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协助颁赏?

何须带一千名兵卒?

这些人,看起来就是锦衣卫啊!

况且,杨涟的名声,他早有耳闻:

不久前在蓟镇,杨涟以“整顿贪腐、严明军纪”为名,将整个蓟镇翻了个底朝天。

查出克扣军饷、私通敌寇的将官多达一百余人,其中被斩首示众的有三十余,流放充军的近百,连蓟镇总兵都被他架空了。

如今杨涟带着锦衣卫来辽东,难道是陛下要查辽东的军务?

熊廷弼越想越心惊。

若是杨涟像查蓟镇那样,在辽东掀起一场“大清洗”,先不说会不会激起将士不满,单是人心浮动,就足以让皇太极有机可乘。

万一建奴趁机反扑,辽东的战局怕是要彻底失控。

但陛下派来的人,他还能赶走不成?

熊廷弼只得先将自己的担忧,藏在心里最深处。

之后,便抛开这些情绪带着王承恩、杨涟等人进入城中。

没过多久。

开原城内的校场中央,数百个黑漆木箱整齐排列,箱盖敞开,白花花的银子、色彩艳丽的绸缎、精致的铠甲佩刀堆叠如山。

这是从北京、蓟镇转运而来的近二百万两赏银与各式赏物,是大明对辽东将士三战大捷的犒赏,也是皇帝朱由校对边关军民的承诺。

当然,校场上的,只是一部分赏物。

还有一部分赏赐,在辽阳的时候,就赏赐下去了。

毕竟。

辽阳明军斩杀了努尔哈赤,朱万良、孙承宗等人,也是受到重赏的。

熊廷弼此刻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赏物,眼神明亮。

当日。

兵部、户部与辽东经略府的官员们彻夜未眠,在烛火下逐一核对战功名册:

红河谷战役中抵御努尔哈赤的神机营、铁岭攻城时率先登城的死士队、攻破抚顺的先登之人……

每一份功劳都被详细记录,每一个名字都被反复确认,确保“功不遗漏,赏不虚发”。

当次日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赏功仪式正式开始。

熊廷弼身着经略使官袍,缓步走到校场中央的高台上。

司仪官手持圣旨,声音洪亮地响彻校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东经略熊廷弼,督师辽东,指挥有方,红河谷斩努尔哈赤、复铁岭、收开原,厥功甚伟。

特封东宁伯,加太子太师衔,仍领辽东经略,兼总督辽东军务、理粮饷,赐尚方剑,许便宜处置副总兵以下将官。

另赐蟒袍一袭、玉带一条、黄金百两、绸缎千匹……”

圣旨念毕,两名内侍捧着蟒袍与尚方剑,恭敬地递到熊廷弼面前。

熊廷弼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尚方剑冰凉的剑鞘,又抚过蟒袍上绣着的金线蟒纹,突然眼眶一热。

自受命经略辽东以来,他承受着朝堂的质疑、军饷的匮乏、敌军的凶残,无数个夜晚在城头上熬过寒冬,无数次在军帐中推演战局,如今这份封赏,不仅是对他个人的认可,更是对辽东全体将士的肯定。

他猛地单膝跪地,高举尚方剑,声音哽咽却铿锵有力:

“臣熊廷弼,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所能,守好辽东每一寸土地,早日平定建奴,不负陛下所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校场上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跪倒,山呼“陛下万岁”,声音震得积雪簌簌掉落,连远处的城楼都仿佛在回响。

接着,便是其他将领的封赏。

刘兴祚身着甲胄,大步上前。

他因招抚蒙古部落、协助明军夹击后金有功,被加授“提督辽东蒙古事务”衔,允许在开原设立“蒙古事务署”,可自主任免从五品以下属官。

接过圣旨时,刘兴祚眼中满是激动。

作为归正将领,陛下待他恩重如山,丝毫没有介怀。

更是让他有了誓死报答君恩的想法。

他连磕三个响头,高声喊道:

“臣定不负陛下信任,管好蒙古事务,让草原部落皆为大明屏障!”

满桂则从参将一跃升为蓟镇副总兵,加“都督佥事”衔。

这位出身行伍的猛将,捧着官印,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对着北京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末将在蓟镇一日,定替陛下守好蓟镇,不让建奴、鞑子踏过一步!”

最受瞩目的当属老将陈策。

他因连场血战、屡立奇功,被晋封“定虏伯”,擢升“右军都督府右都督”(正一品),兼任“提督辽东西路军务”。

当内侍将象征伯爵身份的金印交到他手中时,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将,竟也红了眼眶,声音带着颤抖:

“臣虽老,却还能提刀上马!愿为陛下再战十年,直捣赫图阿拉!”

将领们的封赏一一颁完,校场上的气氛也推向高潮。

随后。

便是普通士卒的犒赏。

凡是参与红河谷、铁岭、开原三大战役的士兵,每人赏银五两、布两匹。

阵亡将士追赠世袭军户,家属免徭役三年。

伤残士兵则授予卫所闲职,终身领取半俸。

当士卒们排着队,从官员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叠得整齐的布帛时,校场上的哭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年轻的士兵捧着五两银子,手指反复摩挲着银锭边缘的齿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是从陕西来的流民,投军只为混口饭吃,从未想过能得到如此厚重的赏赐,这五两银子,足够让远在家乡的母亲和妹妹过上一年好日子。

还有一个失去右臂的老兵,接过“卫所闲职”的文书时,老泪纵横:

“这辈子跟着陛下打仗,值了!就算没了胳膊,往后也有饭吃,不用再担心老无所依了!”

士卒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银子或布帛,对着高台方向高呼“陛下万岁”,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敷衍,满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忠诚。

熊廷弼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历朝历代,多少军队因“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而士气涣散,最终溃败。

而如今,陛下用实实在在的银帛、官职、恩典,践行了“有功必赏”四个字。

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比任何严刑峻法都更能凝聚军心。

此刻,在辽东将士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陕西兵”“浙江兵”“辽东兵”的区别,也没有什么“将领”与“士卒”的隔阂。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信念:跟着陛下打仗,有功必赏,有苦必恤。

他们心中,现在也只有一颗共同的“太阳”,那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若是此刻有人敢说陛下一句不是,这些刚刚领到赏赐、心怀感激的士卒,定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来,与那人拼命。

“都是忠臣啊!”

见到士卒的反应,王承恩很是满意。

替皇帝散播影响力,也是他这个天使该做的事情。

如今看来,这个差事,他完成的还是不错的。

在王承恩身侧,杨涟看着这些欢呼的士卒,脸上带笑,但眼底下,却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抚顺的赏功发赏持续了三日。

经略府校场上的热闹未曾停歇。

每日都有士卒捧着银帛、拿着文书,高呼陛下万岁,之后满脸欢喜地离去。

可这份安稳,在熊廷弼心中,却始终蒙着一层阴影。

杨涟的存在,像一根未拔的刺,让他不敢完全放松。

这三日里,熊廷弼没少“试探”杨涟。

他故意在议事时提及“吃空饷,喝兵血”的问题。

又主动说起“军户安置的难题”。

之后更是说辽东镇中,也有贪污受贿的将领。

每一次,杨涟都只是坐在一旁,手中握着毛笔,认真记录在册子上,既不追问细节,也不提出质疑,偶尔只淡淡一句:

“经略公处置得当,当如实奏报陛下”。

或是“记录在案”。

便再无多言。

有一次,熊廷弼甚至让军需官当着杨涟的面,核对赏功名册与实际发放的银帛数量,故意露出几处破绽。

比如某营士卒因阵亡人数有误。

杨涟只是让随行的锦衣卫校尉核对了一遍,确认误差确系“客观原因”,便示意继续,没有丝毫要深究的意思。

这让熊廷弼愈发困惑:

若说杨涟是来查案,他既不查贪腐,也不核军饷,反而对赏功、防务的细节表现出“纯粹的关注”。

可若说他只是来协助发赏,那一千名锦衣卫精锐每日按例巡查抚顺城防,偶尔还会去城郊卫所核实军户名册,又显得不那么“简单”。

“或许……陛下是真的让他来了解辽东实情,而非查案?”

熊廷弼望着窗外领赏士卒的笑脸,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却又很快压下。

杨涟查蓟镇时,最初也是“只听不查”,待摸清底细后才雷霆出手,斩了三十余将。

他不敢赌,更赌不起。

辽东刚稳,若因查案再起波澜,皇太极若趁机反扑,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罢了。”

熊廷弼轻轻摩挲着尚方剑的剑柄,眼中恢复了沉稳。

“只要杨涟不干扰防务、不搅动军心,他要查什么、看什么,我都配合。辽东大局为重,些许个人顾虑,算不得什么。”

与此同时。

深夜时分!

赫图阿拉城十里外的雪野上。

皇太极站在赫图阿拉城外高坡上,身披黄色皮甲,腰间悬着努尔哈赤遗留的顺刀。

他身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坡下,上万名女真骑兵已集结完毕。

他们没有穿戴厚重的铁甲,只披了轻便的皮甲,马鞍旁挂着三日份的肉干与马奶酒,背上背着弓箭与短刀,连马具都经过简化,只为减少负重、提升速度。

“诸位!”

皇太极勒紧马缰,目光扫过每一张冻得通红却满是戾气的脸。

“你们还记得英明汗是怎么死的吗?你们还记得,你们的父兄、子弟,有多少死在明军的刀下,埋在红河谷的冻土下吗?”

骑兵们沉默着,握着马刀的手却愈发用力。

红河谷的惨败、努尔哈赤的战死,是刻在每个女真人心头的血痕。

这是他们的血海深厚!

看着这些人的戾气已经被引动起来了,皇太极继续煽动:

“本汗记得,你们也应该记得!近来,有人以为我皇太极要投降大明了?”

“这是假消息!这是为了麻痹熊廷弼,这是给我们创造胜利所必须要遭受的屈辱!”

“我们女真人,从来不是孬种!”

皇太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愤怒。

“我们不接受投降!我们要报仇!我们要让大金再次伟大!”

他话锋一转,指向科尔沁部的方向,眼中燃起贪婪的火焰:

“现在,有一群叛徒挡在我们面前:科尔沁部!

他们曾与我们盟约,却背信弃义投靠尼堪国,还敢派游骑劫掠我们的子民!

今日,我们便去讨回这笔账!”

“我们要踏平他们的草场,抢走他们的财宝,俘获他们的女人和奴隶!

让他们尝尝,得罪大金的下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怒火,足以烧毁整个草原!”

“烧了科尔沁!抢光他们!”

一名骑兵率先怒吼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烧了科尔沁!报仇!”

越来越多的骑兵跟着怒吼,刀枪如林,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皇太极看着沸腾的士气,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西北方。

“出发!目标科尔沁!此去,只许胜,不许败!”

“杀!杀!杀!”

上万骑兵齐声怒吼。

皇太极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黄色的身影如一道闪电。

身后的骑兵们一人三马,紧随其后,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似惊雷一般,朝着科尔沁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要的,是速战速决,是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将科尔沁的财富与人口,尽数纳入大金的囊中。

随着皇太极奇袭科尔沁部。

战争的乌云,又开始飘荡在辽东与漠南草原的天空之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