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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心中那道裂缝里照进的光,温暖得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他仰着小脸,贪婪地望着眼前这个宛若天神般的大哥,将他温柔的眉眼、带笑的唇角,深深地、牢牢地刻在了心底。
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被人如此郑重地对待。
康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既是欣慰,又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既欣慰于承祜的手足情深,能如此体恤一个并不受宠的弟弟;却也隐隐感觉到,这个儿子归来后,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已然让其他皇子在他面前黯然失色,甚至连自己这个皇帝,有时都会被其光芒所慑。
但康熙这回做了人,很快便将这份复杂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身为父亲的无上骄傲。
“好了好了,”康熙朗声笑道,打破了这温情脉脉的氛围,“都别围着你们大哥了,让他先去给你皇玛嬷请安。祜儿,走,随朕去慈宁宫。”
“是,皇阿玛。”承祜站起身,又揉了揉胤禛的头,这才转身跟上康熙的步伐。
……
接风宴设在了金碧辉煌的保和殿,王公贵戚、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这不仅是一场为太子洗尘的家宴,更是一场彰显国威、宣示储君功绩的盛大典礼。
康熙显然是喝得高兴了,面色红润,兴致高昂。
他举起手中的金爵,对着满朝文武,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嫡长子的喜爱与赞赏。
“诸位爱卿,今日畅饮,皆因我大清迎来了一位不世出的太子殿下!”
康熙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殿宇之间。
“太子承祜,年未弱冠,亲率大军,北逐罗刹,开疆两千余里!又于苦寒之地,筑雅克萨、尼布楚双城为国门,立不世之功!此等功绩,彪炳史册!朕有此子,实乃大清之幸,万民之福!”
康熙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望向坐在他下首,神情淡然的承祜,“来,随朕共饮此杯,为我大清贺,为太子贺!”
“为大清贺!为太子殿下贺!”
山呼海啸般的祝贺声中,百官们纷纷起身,神情各异地看向主位上的那对父子。
有欣慰,有敬畏,自然也少不了隐藏在笑意之下的嫉妒与忌惮。
承祜起身,从容地举杯回敬,他身姿挺拔如玉山,即便是在这喧嚣热闹的宫宴上,周身也仿佛笼罩着一层清冷的光晕,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
“儿臣能有寸功,皆赖皇阿玛天威浩荡,将士用命,百姓同心。”承祜的声音清越,透过鼎沸的人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杯,儿臣敬皇阿玛,敬大清万里江山,敬所有为国戍边的将士们!”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君父之威,又体恤了麾下将士,瞬间引来一片赞叹。
康熙闻言,更是龙颜大悦,抚掌大笑:“好!说得好!不骄不躁,有储君之风!”
整场宫宴,几乎成了康熙的个人炫儿大会。
从承祜幼时的聪慧,到少年时的仁德,再到如今的文治武功,康熙如数家珍,说得是眉飞色舞,好似怎么也说不够似的。
而承祜,则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对康熙的话报以一个温和的微笑,或是举杯向敬酒的王公大臣略一点头。
他明明没有太多言语,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那张俊美得近乎非人的脸庞,在宫灯的映照下,仿佛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散发着莹润的光。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出一片璀璨星河,让人只消看上一眼,便会不自觉地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也让满朝文武再次深刻地认识到——这位太子殿下的地位,已是越发稳如泰山,任谁也撼动不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喧嚣散尽的紫禁城,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承祜刚刚沐浴更衣,换下繁复的朝服,一身玄色暗纹常服衬得他愈发芝兰玉树,风姿卓然。
胤礽还没过来,估计是在坤宁宫磨蹭呢。
承祜正准备翻阅几卷北地传来的文书,殿外便传来了梁九功的声音。
“太子殿下,万岁爷请您去乾清宫南书房一叙。”
承祜放下手中的书卷,眸光微动,心中已有了几分了然。
“知道了。”
乾清宫,南书房。
这里不似太和殿那般威严肃穆,更像是寻常人家的书斋,充满了墨香与书卷气。
康熙也换下了一身龙袍,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常服,正凭窗而立,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似乎在想些什么。
“儿臣参见皇阿玛。”
听到声音,康熙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褪去了九五之尊的威严,更像一个等着与儿子促膝长谈的寻常父亲。
“来了,坐。”他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绣墩,“梁九功,上茶。”
闻言,承祜动作一顿,“皇阿玛......”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又吩咐道:“回来。”
梁九功躬身道:“万岁爷。”
“太子入夜不喝茶,端一杯热羊奶来吧。”
“是。”梁九功鞠了一躬,退下了。
很快,上好的雨前龙井和羊奶便被端了上来,茶香袅袅,氤氲了父子二人之间的空气。
康熙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端起茶盏,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儿子。
三年不见,承祜的身形比之前长开了不少,腰身劲瘦,眉宇间褪去了最后的少年气,添上了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与从容。
“在北边,苦了你了。”康熙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承祜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为皇阿玛分忧,为大清开疆拓土,是儿臣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
康熙欣慰地点点头,他这个儿子,总是如此妥帖,如此让他省心。
父子俩闲话了几句家常,又谈了些北境的军政要务,气氛始终温馨而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