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哥……你能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的大哥啊……”
胤礽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乞求着独一无二的温暖。
承祜垂眸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浑身依赖的孩子，历史上的废太子，悲剧的漩涡中心，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梳理着胤礽因哭泣而濡湿的额发。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沉静力量。
系统赋予的“亲和光环”在此刻被动地发挥到了极致，混合着他自身灵魂的温度，化作最有效的镇定剂。
“傻孩子。”承祜终于开口，“大哥的心，自然是向着保成的。但身为兄长，当为弟弟之表率；身为太子，当为天下之表率。我的心可以只偏向你，但却必须装得下整个大清的江山，容得下所有的兄弟手足。”
胤礽似懂非懂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承祜脸上那病态的苍白，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仿佛笼着一层圣洁的光晕，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盛满了让他安心的温柔与坚定。
他虽然没完全听懂，却明白了核心的一点——大哥的心，是向着他的。
这就够了。
胤礽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将小脸又往承祜的怀里埋了埋，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安宁。
殿内恢复了静谧，只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今晚留下来？”
胤礽听了一愣，随即立刻点了点头，生怕承祜反悔，“好！”
……
翌日。
清晨的阳光不似午后那般炽烈，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透过窗格斜斜地照进来，将寝殿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承祜半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腿上卧着小雪。
小雪此刻正舒服地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响，任由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脊背。
这副画面，静谧而美好，仿佛是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画，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赏心悦目的雅致。
“太子殿下！”
一声清脆活泼的呼唤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见一个身穿藕荷色宫装，梳着双平髻，看上去年约十岁左右的少女，提着裙摆，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跑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慢些跑，仔细脚下。”承祜抬眸看去，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仿佛盛满了春日最和煦的阳光，瞬间便能融化冰雪。
乌娜希被他看得小脸一红，脚步也放慢了些，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给承祜哥哥请安。”
“自家人，何须多礼。”承祜示意她坐到一旁的绣墩上，目光落向她身后的食盒，“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才不是我带的呢！”乌娜希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示意宫女将食盒打开。
一股浓郁的奶香混合着果干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食盒里，一层是金黄酥脆的奶皮子，一层是切成小块的奶豆腐，还有用风干牛肉和各色果脯制成的蒙古小点心。
“这是……阿古拉格格送来的？”承祜的目光扫过那些点心，心中已然了然。
“哥哥怎么知道！”乌娜希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是啦，是阿古拉姐姐托我送来的。她进不来毓庆宫，急得不得了，昨晚找到我，求了我好半天呢。”
说到这里，乌娜希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八卦与兴奋：“哥哥你是没瞧见，阿古拉姐姐提起你的时候，那眼睛亮的，跟草原上的星星似的！”
承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继续不紧不慢地**着小雪的背毛，并未接话。
乌娜希见他反应平平，不由得替阿古拉着急起来，连忙将最重要的话说了出来：“阿古拉姐姐还说，她……她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支草原上最美的舞蹈，想……想约哥哥在御花园见一面，亲自跳给你看！”
“哦？是吗？”承祜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怀中的小雪不满地“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抬起眼帘，那双清澈如古井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乌娜希，明明眼神温润，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乌娜希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声音也不自觉地小了下去：“她……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单纯地仰慕哥哥……”
承祜心中暗自失笑。
若是算计倒还好，少女的心事是他最不敢触碰的东西。
想到这里，承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与虚弱。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原本红润的唇色似乎都淡了几分，那病气氤氲的美感再次笼罩了他，让他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乌娜希，”他开口，声音比方才低沉沙哑了些许，“替我多谢阿古拉格格。她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点心，我很喜欢。”
乌娜希见他神色有异，连忙关切地问：“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承祜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只是我这身子……你也看到了，太医嘱咐了，万不可再吹风见寒。御花园虽景致好，但夜晚的风最是伤人，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合情合理。
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乌娜希一听，顿时满心愧疚，连连摆手：“哎呀！你看我，我怎么忘了这茬！都怪我，光想着帮阿古拉姐姐传话，忘了哥哥你还伤着呢！哥哥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回了她！”
“我怎会生你的气。”承祜的笑容依旧温和，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乌娜希的手背，那与生俱来的亲和力瞬间安抚了她焦急的情绪，“你也是一番好意。这样吧，你告诉阿古拉格格，就说她的舞，是草原上献给天神的礼物，尊贵无比。待我痊愈之日，若有机缘，定当在皇阿玛与太皇太后面前，再请她一展舞姿，届时，定能艳惊四座，为她们部族争光。”
乌娜希虽然心思单纯，但久居宫中，这点话术还是听得明白的。
“哥哥想得真周到！我这就去告诉阿古拉姐姐，她听了，定会感激你的！”
“去吧。”承祜微笑着颔首。
待乌娜希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殿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承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重新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再次落到小雪柔软的皮毛上，一下，又一下。
那双金色的猫瞳静静地回望着他，不是哥们，你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