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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看在眼里！”阿古拉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一扫方才的颓然，“巴特尔，你只看到了他的智慧，我却看到了他的仁心！”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迫不及待地要与唯一的同担分享自己的发现。
“我听宫里的人说，有一次御膳房的小太监打翻了给殿下熬的汤药，吓得魂不附体。可殿下非但没有责罚，反而亲自扶他起来，还问他有没有被烫到。你知道吗？那小太监后来逢人就说，太子殿下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渡劫的！”
巴特尔听得眼睛发亮，一拍大腿：“没错！还有我听说的！上次索额图和明珠在御前争得面红耳赤，皇上都动了怒。是太子殿下只用了几句话，就分析清了其中利弊，还给两个权臣都留足了体面。事后，那两个斗鸡一样的老狐狸，对太子殿下都是心服口服！”
“还有还有！”阿古拉也激动起来，“我阿布跟我说，太子殿下曾献上一份关于蒙汉互市的策论，里面许多想法，连我阿布都自愧不如！他说殿下虽然身在深宫，心却装着整个天下！他不仅把我们蒙古人当成大清的屏障，更当成了家人！”
“家人……”巴特尔咀嚼着这个词，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说得好！只有太子殿下，才有这样的胸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两个狂热的信徒在交流着对神明的崇拜。
他们将各自收集到的、关于太子承祜的点点滴滴，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对方，每多知道一分，对那位殿下的敬仰就更深一分。
帐篷内的气氛，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到中段的诡异共鸣，此刻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太子殿下夸夸大会。
说到酣畅处，巴特尔猛地将手中的酒囊掷在地上，霍然起身。
他高大的身躯在帐篷内投下巨大的阴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被点燃的、熊熊的战意。
“阿古拉！”他声如洪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我都是草原的儿女，心中有了敬仰的雄鹰，难道就只会在背后默默看着吗？”
阿古拉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缓缓站起，天青色的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如何？”巴特尔放声大笑，笑声豪迈，震得整个毡房都在嗡嗡作响，“像殿下那般的人物，未来必定是九五之尊，君临天下！可通往至尊宝座的路上，必然充满了荆棘与豺狼！”
他向前一步，逼视着阿古拉，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朝堂上的争斗，我们插不上手。但草原上的敌人，却是你我建功立业的最好舞台！”
阿古拉的心，被他这番话点燃了。
“你是说……噶尔丹？”
“不错！”巴特尔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那个盘踞在西边的豺狼，屡屡挑衅大清天威，早已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更是太子殿下未来登基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那些朝堂上的文官武将，只会计较自己的得失，怎配为殿下分忧？这份天大的功劳，这份能让殿下龙心大悦的礼物，为什么不能由我们来献上？”
阿古拉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你的意思是……”
“你我联姻，两部合力，整顿兵马，向西！”巴特尔伸出手指，用力地指向西方，眼中闪烁着对战争的渴望和对荣耀的追求，“到时，我们替殿下扫平西域，斩下噶尔丹的头颅，将整个准噶尔草原，变成献给太子殿下最贵重的礼物！”
他转过头，看着阿古拉，眼神炙热得仿佛能将她融化：“阿古拉，你愿意和我一起，为我们共同敬仰的那个人，献上整个草原的忠诚吗？”
这番话，比任何山盟海誓的情话，都更能打动阿古拉的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觉得，他那张脸竟是如此的顺眼。
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奔放的血液，他们的灵魂，因为同一个人而产生了共振。
这场婚姻，不再是束缚她的枷锁，反而成了能让她展翅高飞的翅膀。
“好！”阿古拉清喝一声，声音清脆如冰玉相击，“我答应你！巴特尔，从今往后，我的弯刀，将永远与你的长矛指向同一个方向！为了太子殿下！”
……
与此同时，毡房外。
阿古拉的父亲车臣部亲王和巴特尔的父亲科尔沁部落的汗王，正焦灼地来回踱步。
“你说……他们不会打起来吧？”亲王忧心忡忡地问。
他太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了，那是一点就着的烈马。
“哼，打起来倒好了！”汗王吹了吹胡子，闷声道，“我那儿子也是个犟骨头，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两位父亲相对无言，唉声叹气，都做好了进去给自家孩子收拾烂摊子的准备。
就在这时，毡房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巴特尔和阿古拉并肩走了出来。
阳光下，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容光焕发的神采，眼神交汇间，竟有一种外人无法插足的默契与炽热。
“阿布！”
“父汗！”
两人齐齐向各自的父亲行礼。
亲王连忙上前，拉住女儿的手，紧张地上下打量：“怎么样，阿古拉？你……你没跟巴特尔……”
“阿布，”阿古拉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绽放出许久未见的、灿烂如骄阳的笑容，“女儿与巴特尔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对于太皇太后的赐婚，女儿心甘情愿，再无二话！”
“什么？！”亲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另一边，老汗王也听到了自己儿子的话。
“父汗，请您即刻与亲王商议，尽快定下我与阿古拉的婚期！另外，请集结部落中最精锐的勇士，儿臣要与阿古拉一起，准备一场盛大的冬猎！”巴特尔的声音从来未有过的坚定。
两位身经百战的老王爷，彻底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满脸都写着同一个意思：
这……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不还剑拔弩张，一副要毁了这门亲事的架势吗？
怎么进去喝了碗马奶酒的功夫，就不仅要马上成亲，还要统一战线去搞什么冬猎了？
这俩孩子，是被什么草原上的脏东西给附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