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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钉死一般,汇聚在那个瘫软如泥、不省人事的礼部侍郎身上。
那张刚刚还因慷慨陈词而涨红的脸,此刻已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可笑的白沫。
萧青鸾凤目含煞,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来人,拖下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卫立刻上前,没有半分客气,像拖一条死狗一样,一人架起一条胳膊,便将周正源往殿外拖去。
他那顶象征着“清流”身份的乌纱帽在拉扯中滚落在地,被一只紧随其后的军靴,毫不留情地,“咔嚓”一声,踩得粉碎。
满朝文武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心头剧震。
“着刑部、大理寺、兵马司会审,”女帝冰冷的声音继续回荡,“抄没其全部家产,彻查其党羽!”
李澈缓缓转身,目光从那道狼狈消失在殿门口的背影上移开,如同猎人锁定下一个猎物般,不紧不慢地落在了早已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的御史王旭身上。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温和,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王御史,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你弹劾我的事了。”
王旭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辩解:“王爷……圣工王饶命!臣……臣也是为国尽忠,是……是受了奸人蒙蔽啊!”
“哦?”李澈不理会他的求饶,只是慢条斯理地问,“蒙蔽你的人,是谁?是刚刚被拖出去的周大人,还是……另有其人?”
他这话,像是一把无形的钩子,勾住了殿内所有人的心。
大儒孔英刚想出列为自己的得意门生求情,却看到李澈举起了手中那本黑漆账本。
李澈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用手指,轻轻地、不紧不慢地捻动着书页。
“沙沙……”
纸张摩擦的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金銮殿内,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目光随意地在文官队列中逡巡。
他的目光在户部尚书的脸上一扫而过,那位平日里威严无比的尚书大人,立刻如同被烫到一般,深深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朝服里。
他又翻了一页。
“沙沙……”
目光落在了宗人府一位平日里最讲究皇室体面的宗正身上。
那位宗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
李澈一言不发,却用这个简单的动作,告诉了所有人: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可能在这上面。
这柄无声的屠刀,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慑力。
孔英那只刚刚迈出半步的脚,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僵在了半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青鸾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行至殿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些噤若寒蝉的臣子们。
她在最恰当的时机,宣布了对周正源的最终裁决:“革职抄家,三族之内,永不叙用!”
随后,她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早已吓破了胆、只会磕头求饶的王旭。
“诬告王爵,本应处斩。但朕念你尚有为国之心,只是被人蒙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顿了顿,在那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全新概念。
“圣工王新设‘劳动改造营’,正缺些识文断字的管事。你便去做那第一批‘工蚁’,用汗水,去洗刷你的罪过吧!”
最后,她抛出了今日最重磅的一枚炸弹。
“朕知道,你们当中,还有很多人,名字也在这本账册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凤鸣九天,响彻整个大殿!
她指向李澈手中的账本,那动作,充满了开创一个新时代的无上威严!
“即日起,成立‘督察院’,由圣工王李澈总领,专司监察百官,肃清贪腐!朕给你们一个机会,三日之内,主动向督察院自首者,可从轻发落。三日之后,若由督察院查出,罪加一等!”
她环视着下方那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一字一顿地宣告:
“朕的法,就是真相!就是公道!”
女帝的声音回荡在殿宇之间,宣告着一个由她和李澈共同主宰的新时代的到来。
武将队列前,摄政王萧远楼一直紧握玉带的手,在听到“督察院”三个字,并由李澈总领时,猛然松开。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与身后的心腹大将交换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那眼神里写着:图穷匕见,准备掀桌。
文官队列中,大儒孔英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毕生维护的“道统”与“规矩”,被这对男女联手撕得粉碎。
当听到“督察院”时,他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绝望。
他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乱天下者,非此二人莫属……苍天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