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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原本以为自己一行会走很久才能到唐胖子他们去采购粮食的小城镇,可没想到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就看见唐胖子他们从一个岔路走上来,远远的跟他们挥了挥手。
沈福山终于松下一口气,嘴角一松,道了一句:“他**,吓死我了。”
说着跟远方的还是两个小影子的伙伴打手势,然后指了指路边被大树掩映着的一片空地,就道:“走吧,咱们休息一下,也造些饭吃,待会儿再启程。”
陈三满头都是汗水,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沈福山的动作把板车拉到路边的空地上,停好了才坐在地上喘着气擦起汗来。
清风拂面,带着些热意,陈三屁.股下面的土地还是湿。
他们一行人坐在树荫下面,还能看到阳光下湿的地方被阳光晒得蒸腾着水汽,马嵬生拿了水袋大口大口的喝水,一边把背包放在地上,一边把水壶地给陈三叫他喝。
陈三没有客气,仰着脖子痛快了喝了一场,喝的肚子都涨起来,才把还剩下一小半的水带递给沈福山。
沈福山拿到水袋也是先喝了一口,然后才指挥颜氏道:“妹子,劳烦你生些火,我拾掇着去架锅。
颜氏点了头,以手作梳梳了梳散乱的发丝,然后就地取材找起柴火来。
陈三喘息平复了一些,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臂,转动了一下酸痛肿胀的肩胛,然后挣扎着又要起来帮忙。
却被马嵬生给拦住了,马嵬生道:“诶,停停停,你个小工,这儿这么多大厨哪儿就显到你了?乖乖的呆着看得了。”
陈三一愣,马嵬生冲他挤眉弄眼儿的作怪相,他心下疑惑再看沈福山也是一笑而过,便就听马嵬生说的话,又坐回去了。
那头唐胖子他俩也穿过了树林,改走有林荫的地方,因着看见了人不再着急,走的便也慢了下来,靠近的愈发的慢了。
陈三闲闲的四下望了望,把手边的木棒扔到颜氏捡的那一堆柴火里,就再没什么事干,仰着面看天,道:“如今好了,雨也下来了,再走便好走了。”
马嵬生闻言笑道:“小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怎的就见这时好了?”
陈三难得的好耐心,便同他道:“我不叫小子,我叫陈三儿,你叫我小三子就是了。”
马嵬生点了点头敷衍过去,就接着说方才没说完的话。
“小三子,我同你讲,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去岁蝗虫过境,今年春天一滴水都没见过,过了夏至又下起大雨来,还闹起了瘟疫,现下这般情状,老百姓底子都已经掏空了,并不是下了雨就能好了的,再说回下雨,你看,天阴下雨,雨势连绵,多日不见晴天,这在南方能说是个好年景,可西安已经能够算作北方,搁在这边就不正常,雨下的太大,日头虽然烈,却并不能叫土地干爽,你摸摸自己坐的地方,回想一下昨日睡觉的感觉,是不是水汽重的很啊?。”
陈三点了点头,马嵬生便接着道:“是啊,且我觉着,照现在这个势头,晴几日之后又下下雨,且一定是狂风暴雨,下的又厚又久,很可能半个月都不会停。”
说着指了指旁边一口被块大石头盖住的井:“不信一会儿打水的时候你等着看,井水一定是浑浊的。”
陈三皱了眉,疑惑的看向那口井,正想问什么,邵平蔚就给他解答了疑惑:“这井是农人用的,夏天缺雨时用来挑水浇地,天热时用于饮用洗脸,大多田间地头都有的。”
正说着话,颜氏那边就打起了火,火折子打开来吹了几下,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个小瓷瓶,把瓷瓶里的东西拎在柴火上,火折子轻轻一触,这堆半干不湿的柴就着起了大火来。
陈三在心里想,这应该是火油。
沈福山已经在一边组装好了大锅,往里面舀了些清水,小心的搬到火上烤。
那一边唐胖子跟翻着白眼的陈背实也过来了。
唐胖子一见着沈福山便道:“亲人啊,你猜我们遇见什么事儿了?”
沈福山皱眉,从善如流道::“什么事儿了?”
唐胖子把肩上抗的一个麻袋重重的放到地上,一边用袖子扇风一边道:“瘟疫啊!城里面闹瘟疫了,我俩差点儿就出不来,你知道出不来得是什么下场吗?就是说哥们儿俩可能得被县官关在城里,然后抓起来一把火烧死。”
马嵬生闻言问道:“哈?这样严重吗?”
唐胖子舔了舔嘴,陈三见状赶紧递上水壶,他感激的看了陈三一眼,仰着头灌了一口才道:“那可不?我跟你说,辛亏我这一口京片子,要不早就死那倒霉地方了。”说完了又摇了摇头,道:“那也可惜了,原本我们弄来两袋粮食呢,走半路上叫扛着麻袋的一伙人抢走了一袋儿。”
他刚说到这儿,马嵬生便急急忙忙的插嘴问道:“扛着麻袋?为首的人是不是戴着个乱七八糟的斗笠,身上还带着一把刀?”
陈三一愣,心里面突然跑出来一个念头,他俩说的人怎么好像自己似的。
摇了摇头把这个诡异的念头甩出去,就听唐胖子顿足道:“就是那个!怎的?是你老舅不成?”
马嵬生一拍手,还不忘反驳唐胖子的调侃,道:“去你的!你老舅才那样呢!我们留守的时候也叫人抢了,为首的就是那样个人!”
马胖子‘嘿’了一声,摇头感叹道:“真是巧了,好事儿都应在一个人身上了,真是贵人啊贵人!”
他说完了话,沈福山的表情却变了,原本手中拿着的写写画画是我木棍,听到贵人这两个字说完,疏忽就折成了两断的。
陈三眉间一挑,抿了抿唇把手放到沈福山的胳膊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沈福山隐隐颤抖着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才慢慢的,又平静下去了。
颜氏擦了一把手,同唐胖子把话岔过去,道:“少在这儿耍贫嘴了,袋子解开我看看,费这么大周章到底带回来什么了。”
唐胖子嘿嘿一笑,把水袋子递到陈背实手上,撸起袖子把紧紧扎在口袋口处的麻绳解下来,扒开口子给颜氏看,插了腰道:“看见没有,红豆黑豆黄豆芸豆紫米江米还有粳米全都有,这便杂米是也!”
颜氏嘴角一抽一抽的,拿手背拍了一下额头道:“没办法了,今儿中午就只能吃杂粮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