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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招“横贯八方”,表面势均力敌,实则盖聂已然落败,败得干脆彻底。
陈玄已将鬼谷剑术融会贯通,对盖聂的剑路了如指掌。方才那一击,剑气直指其攻法破绽,几乎无解。
若他不留情,盖聂早已重伤倒地。可就在最后刹那,他收了三分力,留了余地。
这份克制,已近乎剑道巅峰的境界。
更何况,陈玄还掌握着鬼谷纵横双术合璧的终极杀招。一旦使出,盖聂必败无疑。
正因如此,盖聂输得心服口服。
当他把这些原原本本讲给天明听时,天明却听得一头雾水。
“大叔,你说得太深了,我一句也听不明白。”他挠着头,眼神茫然。
盖聂无奈一笑,心想这孩子日后真得好好念些书。连基本剑理都弄不懂,还谈什么行侠仗义?
“你只要记住一点:他没有伤害我,就够了。”
天明眨了眨眼,总算明白了。
他转头望向陈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
连大叔都赢不了的人,该有多强?
这样的存在,怎能不让人心生仰慕?
“我叫天明,你呢?”他睁大双眼,盯着对方问道。
陈玄微微一笑:“陈玄,字守白。”
天明默默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盖聂静静看着这一幕,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他曾想护着这个孩子长大,亲手教他握剑,陪他走上侠者之路。可命运弄人,如今连自己能否继续同行,都是未知。
他并不意外。从离开咸阳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天色尚早,可命运已至。能倒在一位剑术高超之人面前,也算无憾。唯一牵挂的,是那个叫天明的孩子。
“陈守白,在你出手前,我有一事相托。”盖聂开口,语气平静。
“说。”
“我的性命你尽可取走,只望你能饶过天明,他还是个孩子。”话音落下,天明原本正围着陈守白问个不停,忽然僵在原地,仿佛被寒风贯穿。不是说这位陈守白并非恶人吗?怎么又要动手杀人?
“陈守白,不准动大叔!”他扑上前去,声音发颤。
盖聂轻叹:“天明,忘了我教你的了?”
“男子汉说话算话。”
“输便输了,命该如此。”
他缓缓抽出渊虹,双手递出,目光坚定。“拿去吧,用我的头颅换你的任务完成。”
天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抽泣着喊:“大叔,不要走……我不要你死!”
盖聂伸手抚了抚他的头。“以后我不在身边,要自己坚强。”
“你一定能成为顶好的剑客。”
那声音温柔得像风,却让天明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连盖聂的眼角也微微泛湿。
一旁的陈玄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等等……谁说我要杀你了?”
盖聂一怔,愣愣望着他。“你不是帝国派来追杀我们的?”
“若不取你首级,如何复命?”
“难道……你要抓的是天明?”
“带我走!”天明猛地站出来,“只要不碰大叔,我什么都答应!”
陈玄摇头失笑。“我和大秦皇朝八竿子打不着,干嘛替他们卖命?”
盖聂这才恍然——此人并非杀手。回想刚才那番悲壮赴死的架势,顿时觉得脸上发烫,恨不得立刻消失。尴尬至极,羞愧难当。
天明也红着脸低头搓手,像极了做错事被当场揭穿的小孩。
陈玄看着两人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俩倒是有趣,一个抢着送命,一个拼命护人。”这份情义,确实打动人心。
他知道,在那原本的故事里,盖聂曾无数次为天明挥剑而战,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也不退半步。
而天明,也将盖聂视为最亲之人。虽无血缘,情同父子。
这画面让他想起自己的师尊张三丰——当年也是这般护他、教他、信他。念及此处,他对眼前二人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天明挠挠头,咧嘴一笑:“当然啦,大叔可是对我最好的人!”
盖聂听罢,嘴角微扬,神情柔和。这孩子,值得用命去护。
“误会既已解开,那就谈正事。”陈玄收起笑意,抱拳说道。
“你说便是,凡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盖聂正色回应。
陈玄眸光一闪,带着几分戏谑:“我要你们,做我的诱饵。”
“诱饵?”盖聂眉头一皱,再次陷入茫然。
这个陈守白,行事总出人意料。每一步都难以捉摸,从不曾被猜中半分。
“确实,我很想看看流沙到底有何能耐。”
“与其四处奔波寻找他的踪迹,不如用你们引他现身。”陈玄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期待。
他心中早有盘算。那传说中的纵横合击之术,据说也能召出黑龙,若能亲眼见识,或许对修炼龙神功有所启发。
大秦秘境将开,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生机。
天明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凭什么我们要当诱饵?你找流沙关我们什么事?”他嘟囔着,“我和大叔又不是工具,才不会配合你这种鬼主意!”
盖聂轻轻拉住他的手臂,没有立刻回应。
别人或许听不懂弦外之音,但他明白。陈玄看似冷漠无情,实则是在设局护人。
唯有让卫庄察觉他们身处险境,才会出手干预。这哪里是钓鱼,分明是以攻为守的守护。
虽说陈玄另有所图,但双方利益一致,彼此成全,并无冲突。
“接下来的路,恐怕要劳烦你了。”盖聂低声说道。
陈玄笑了笑,摆摆手。“谈不上麻烦。”流沙中人,不过天人境界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忌惮。
更何况,这一路还能顺道去墨家机关城走一遭,见见月儿、端木蓉,还有那位风姿绰约的雪女。
这一程,岂止是任务,简直是赏心乐事。
“别忘了养好伤。”他转头看向盖聂,“等卫庄来了,你可不能再藏着掖着。”
盖聂微微颔首,思绪不由得飘远。
卫庄……那个与他针锋相对半生的师弟。世人皆道他们是宿敌,见面必战,言语如刀。
可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他们交手从不留死手,连一道深伤都不曾留下。
危急时刻,反而默契得像共用一颗心。一个眼神,便知进退。
陈玄对此看得透彻。两人之间的情意,早已超越兄弟,只是被世事束缚,不肯坦然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