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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陈守白眉头紧锁,心中苦笑。
并非惧她,而是她的到来恰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刻。
若此时撤去神通遮掩,小昭与殷离的踪迹立刻暴露。
一旦那些人决意追捕,他的无相佛法也护不住两人。
眼下该如何是好?
陈玄思绪飞转,急寻出路。
“骆神,可敢入我房中一叙?”声音清朗,传至门外。
骆神一听,怒火顿起。当年华山绝壁之上,此人也是这般语气,看似亲近,实则险恶,几乎令她命丧悬崖。
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少逞口舌之利,出来受死!”她冷叱一声,袖袍猛然一挥。
只听轰然巨响,悦来客栈屋顶被硬生生削去半边,瓦砾纷飞。
所幸近日普通住客早已遣散,只剩掌柜与几名仆役留守。掌柜早有吩咐:做事可以,看事装瞎,听事装聋,问话才开口。
于是屋顶崩塌之际,众人齐齐钻进被窝,脑袋蒙得严严实实。
而陈玄本想隐匿片刻,无奈骆神掀的正是他头顶的屋。
房顶一去,四壁空荡,室内景象一览无余。两名守房的陆地神仙当场怔住。
明明神识感应中小昭与蛛儿仍在房中,为何肉眼竟不见其人?
她们……莫非已经溜了?
魔师庞斑跃至房顶,环视一圈,未见二女身影。
糟了……
难不成真让她们跑了?
“陈守白,你的两个婢女在哪?”庞斑沉声质问。
黑夜之下,二十五位陆地神仙的目光齐聚陈玄一身。其中十五人,已动杀心。
陈玄轻轻一叹。现实往往如此,纵然筹谋周密,变数仍会从意想不到之处破门而入。不容置疑,不可挽回。
他苦心布局,即将收网,却被骆神这一声怒喝彻底搅乱。
他不怨天,也不责人。既已发生,唯有承担。
为了给小昭和蛛儿争取一线生机,陈玄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动手,却见庞斑忽然神色一松,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陈守白,你可真是悠闲啊,大敌当前还有心思享受。”庞斑嘴角微扬,语气里满是讥讽。
陈玄心头一沉,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难道她们并未走远?
“公子,我好害怕!”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玄猛然回头,只见小昭与那人竟已出现在床榻之上,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像是刚从一场私密纠缠中惊醒。房间里的气息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暧昧。小昭眼中噙泪,低声哽咽:“是我们太笨了……若能早一日参透那无相佛法,便不会连累公子。”
陈玄轻轻摇头,面上浮起一抹温和笑意。事已至此,成败早已不重要,只要她们无恙,便足够。
“快些整理衣裳,客人到了。”
话音未落,他人影一闪,如箭离弦般腾空而起,稳稳立于断裂的承重柱顶端。夜风拂面,他目光如刀,直指前方静立的骆神。
“你要找的人,现在就在这里。”
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寒意。骆神,你毁我布局,我不杀你,怎抵此恨?
骆神望着陈玄冷峻面容,心中骤然一凛。她原以为自己揭穿了一场阴谋,却不料撞见这般场面。怒火瞬间燃遍全身。
我为你遮掩罪责,背负骂名,你倒在这儿风流快活!这混账东西——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声厉喝撕裂夜空,骆神双臂翻转,凝聚毕生功力于掌心,身形暴冲而出。那一掌挟雷霆之势,直取陈玄胸口。
陈玄不动如山,体内不灭金身瞬间催至极限。金色光芒自体表流转,在黑暗中宛如神祇降临。
掌力结结实实印上胸膛,却只听得“砰”一声闷响,他的身体纹丝未动。
“怎么可能?”
骆神瞳孔猛缩,脸上终于浮现出惊惧之色。她这才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慌乱间欲抽身退后,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牢牢扣住手腕。
陈玄左手擒拿,右手疾探,五指如钩锁住咽喉。骆神拼命运转真元抵抗,可对方的力量如同深渊巨浪,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不过眨眼之间,名震天下的骆神,竟被彻底制伏,成了阶下之囚。
北堂墨率领其余八位陆地神仙踏步上前,意图救人。陈玄冷笑一声,将骆神拉至身前当作人盾。
众人顿时止步,投鼠忌器。
“放了骆神,否则休想活着离开!”北堂墨怒吼。
陈玄望着他,唇角缓缓扬起。
“华山那次饶你性命,如今还敢送上门来?”
北堂墨脸色骤变,继而涨成紫红,怒意几乎冲破头顶。
“敢动我天门的人,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你血债血偿!”这句话从骆神口中说出时,陈玄只是冷冷一笑。真要有这般决绝,当初在华山时他早该自尽谢罪,何至于活到现在?
手中攥着骆神的命脉,天门上下还不任由自己摆布?北堂墨纵然怒吼连连,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陈玄嘴角微扬,拽着骆神转身步入房中。身后一众人目瞪口呆,这场对峙还没真正开始,领袖便已成了阶下囚。
庞斑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这等货色竟也妄称“神”?荒谬得令人发笑。小昭与蛛儿对视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们这位公子,行事总带着几分不羁与锋芒,偏偏又透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陈守白携三女另寻住处,安顿于新屋之中。骆神被带入内室,近看小昭与蛛儿,方觉二人容貌惊艳,气质脱俗。可她心中恨意未消,冷声道:“陈守白,若你还有胆量,就杀了我!”
陈玄眸光一冷,“你以为我不敢?”话音落下,掌缘贴上她颈侧,寒意如刀割过肌肤。
骆神呼吸一滞,心跳几乎停滞——他是真的动了杀念?
她咬牙挺直脊背,“动手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快!”
两人对峙之间,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公子,别吓她了。”小昭终于开口,声音软糯如春水荡漾,瞬间融化了满室紧绷。
陈玄低叹一声,收回手来。
“若非看在你面上,她早已人头落地。”
小昭撅起唇,“明明是你自己舍不得,偏要推到我头上。”
这话一出,骆神心头猛然一震。
原来如此……他先前那般冷漠,并非无情,而是借疏离掩护她们的退路?
回忆翻涌而至,前因后果在脑海中一一串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