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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枝见他脸色似乎有那么点不太对,随口问了一嘴:“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霍无咎神色如常,“眼睛睁大点。”
粟枝用力瞪大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放轻松就好。”
霍无咎卡着她的下巴,往下眼睑涂上两条淡黄色的眼膏,“可以闭上了,过五分钟再回去睡觉。”
”知道了。“
粟枝闭上眼睛,后靠在椅子靠背上休息,不知不觉困意渐渐上涌,她往后靠了靠办公椅,找了个还算舒适的角度小憩。
霍无咎手上无意识地转着笔,另一只手侧支着额角,目光落在她脸上,狭长的眼中带着些若有所思。
睡着后的粟枝看起来比醒的时候乖巧很多,整个人褪去了攻击性,无害又柔和。
……就是睡姿不是特别文雅,仰着头靠在靠背上,嘴小弧度地张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美女人设的人,睡觉的时候一点美女包袱都没有。
霍无咎回想,原来她是长这样的吗?
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以前对她最深的记忆,就是天天去云家门口蹲着,要么就是用那种像在看餐盘里的肉般眼神盯着自己,没有助理没有保镖,他有好几晚都没敢回房睡。
这两天最深刻的印象……打人特别疼,睡觉张着嘴,现在还流口水。
以前她对自己句句不提爱,眼神却恨不得把他吃干抹净,现在她对自己句句是爱,眼里却没有以前的炙热。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看自己的时候,是在用他的瞳孔反光照镜子,欣赏自己。
如果以前不是装出来的话,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化这么大?一个人的性格,一夕之间会变化得这么大吗?
霍无咎回想她是在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
……最后一次回云家的那一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霍无咎的眉心越拧越深,回忆着派到她身边暗中监视她的保镖汇报,重重谜团像是一团浓重的雾气,越是深入思考,他似乎就越来越逼近真相,眼底倏然划过一道亮光。
那一天……她拿了卡。
她有钱了。
——所以,她变坏了。
霍无咎的眉头骤然一松,这样他心里的疑问就有答案了。
粟枝拿到了云家给她的五张卡,有了钱就变坏了,看不上他了,所以连带着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了。
没错,就是这样。
霍无咎盯着她入睡的脸,越看眼中积攒的怨念就越深。
变心就变心,还口口声声说爱他。
骗子。
似乎感知到他几乎化为实质的幽怨眼神,睡梦中的女人睫毛翕动,幽幽转醒。
粟枝一开睁眼,就是深深凝望着她的霍无咎,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吓人,尤其他眼眸幽深,感觉下一秒就要掏出手铐来了,她吓了一跳:“你**啊?”
睡得好好的,不期然睁开眼,不远处一个男人就盯着你睡觉,粟枝没尖叫出声都算她胆子大。
霍无咎点了点自己的颊边,示意她擦一下。
粟枝莫名其妙:“突然装什么可爱啊……”
还戳自己的脸蛋卖萌。
装可爱,老不要脸,哕。
霍无咎:“……”
本来还想给她留点面子的,这下他直接冷声戳破:“睡觉流口水了,大美女。”
喊她“大美女”的时候,他还刻意地加重咬字,听起来格外嘲讽。
粟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带着点湿润。
“……”她在桌上抽了张面巾纸,蛮不在乎地擦了擦。
霍无咎唇角微微**,“你就不能稍微……顾及一点形象。”
“我都结婚了,还需要顾及什么形象?”粟枝笑眯眯,挑眉逼近,“难道你要因为你妻子睡觉流口水就抛弃她吗?”
他淡淡看她一眼,“有什么不可以。”
粟枝震惊,她金主大人还真有这种打算?她居然不知道,真是作为一只金丝雀的失职。
“你就因为糟糠之妻流点口水你就不要她,说出去不怕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给泉下的八辈子祖宗丢人吗?”她眼含谴责,“再说了,流口水怎么了?我又不是不擦,就光让它流。”
霍无咎淡定:“如果你让它一直流不擦的话,就算离婚,我想街坊邻居和八辈子祖宗也都会原谅我的。”
“温润林,你在外面难道有更漂亮的金丝雀吗?”粟枝瞪大眼睛,带着水色的浅茶色眼瞳看上去满是认真,“比我还漂亮的?睡觉不会流口水的?”
霍无咎眼瞳微颤,像是很震惊,“你居然把自己类比成金丝雀吗?”
“不是吗?”粟枝反问,“我现在生活费是你给的,房租是你缴的,学费也是你给的。”
金丝雀,听起来就漂漂亮亮的,很衬她的人设。
金丝雀(贫穷草编笼子版)
霍无咎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是讲出来他又可以预见自己被打一拳的结局。
”我觉得……“他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粟枝笑吟吟的,手肘抵在大腿膝盖上,支着下巴,笑起来眼尾自然形成一道笑纹,格外乖巧,“说吧说吧。”
“人家的金丝雀……不单单只是漂亮……”他慢慢吞吞,掀起薄薄的眼皮观察她的脸色,缓缓道,“还很听话……又很温柔……也不会随便打金主……”
他在酒局上偶尔会看到别的老总带着自己的小金丝雀出席,有张扬不屈的,有柔弱坚韧的,有害羞内向的,但无一例外看身边的男人都是眼里有光,顺从求全的。
……她么,眼里放光,顺手一拳吧。
他看着她,就差没直接说“你只有漂亮,又不听话又不温柔还会殴打金主,算什么金丝雀”了。
粟枝也听懂了,笑容不变:“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所以我觉得你也许不像金丝雀,更像金丝……猴?”
粟枝:“……”
金、丝——猴?!
别的小姑娘就是雀,她是猴?!
她缓慢地开始别长袖睡衣的袖口,抬起眼静静看着他,霍无咎眼瞳震了震,故作镇定地把脸别开,因为转头速度过快而略显惊慌。
老人说,猪抬眼就是要吃人了。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
粟枝动作一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