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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小姐,喝点热茶驱驱寒气。”
张月婷端着杯茶放到宫二面前,轻声笑道,“这是我们少爷特意交代给您准备的黑糖姜枣茶。”
“怕您一路着凉,能驱寒暖身。”
宫二勉强喝了一口,坐在窗台前,头枕在胳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的眼角眉梢中露出一丝委屈。
她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要来?
张六子一跟她说要来北平,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自己早就知道人家成家了,儿子都那么大了,真是不知道来干什么。
宫二胡思乱想着,张月婷望着她的背影偷笑了一声。
也不去搭话,拿起针线笸箩忙乎自己的事。
白氏沟女法则第二条。
热情高了要降温,热情低了要升温。
冷三天、热三天,不紧不慢又三天!
白敬业傻么?张六子都提醒他了,他能不知道?
好大儿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让张月婷看见人进来,就把好大儿带出来。
目的就是先泼宫二一盆冷水,看看态度,以便接下来的行动。
夜晚,宫二还是呆呆的坐在窗前。
连白敬业派人请她吃饭都没去。
一直到她看着白敬业回了书房,才起身到床上休息。
第二天上午
艳阳高照,暖阳晒在身上,让人觉得暖乎乎的。
白敬业挑了些滋补的药品,还有白七爷复原的九朝贡胶。
跟着张六子他们直奔铁狮子胡同5号。
三人递上了请柬,时间不长,一个身穿毛呢西装的年轻人迎了出来。
年轻人带着眼镜,面容十分清秀,一脸的书卷气。
“鄙人哲生,有失远迎还望三位兄台见谅。”
张六子拱手道,“汉卿见过哲生兄。”
“在下冯庸”
“在下白修合”
哲生侧身给三人让了进来,伸手往里请,“我父正和同僚商议事情,先到我那坐坐。”
“有劳哲生兄。”
三人跟着哲生来到他的房间内。
进门一看,屋内还有个油头粉面公子哥,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他见屋内来人站了起来。
哲生拉过他作着介绍,“这位是前**内阁总理事靳铨之子,靳燕西,也是我的好友。”
“燕西,这三位是张六帅、冯庸和百草厅的白修…”
“我知道!”
靳燕西笑嘻嘻道,“两位大名鼎鼎的汉卿,和搅弄北平的修合先生嘛!”
“嘿嘿,不得不说,修合兄您给老段气够呛,算是替我们家老头子出了口气!”
原来,几年前靳燕西的父亲靳铨和老段也是一个派系的。
但老段在背后和潘雄起一起搞事情,给他搞了下去。
结果随着直系的掌权,潘雄起和老段也都没占到便宜,纷纷下台。
民国的政权迭代,比特**换裤衩都勤。
哲生微微皱眉,埋怨道,“燕西慎言,如今掌权的是段总长,你少说两句,早晚你得吃亏在这张嘴上。”
“哈哈哈”
张六子哈哈一笑,“哲生兄,这也没外人,我看燕西兄挺好,快人快语。”
众人落座后,靳燕西看向三人笑道,“三位仁兄,平时喜欢听戏么?”
白敬业和冯庸都摇摇头。
只有张汉卿答道,“也听几场,不知燕西兄最爱听哪位角儿。”
“万小菊啊!”
靳燕西一拍大腿,“我最爱他的宇宙锋!”
他感叹道,“平生不听万小菊,这人呐活着都没意思。”
白敬业暗中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哥们和特么姑奶奶倒是能凑一块去,一看也是魔魔怔怔的。”
张学良听了大笑道,“我也喜欢这出戏。”
白敬业心中冷笑道,“你**可不喜欢吗!九一八当晚你听的就是宇宙锋。”
靳燕西见张六子和他爱好相同,可算是找到知音了。
当下滔滔不绝的侃了起来。
什么盔头应该怎么戴,脸上的色应该怎么勾。
哪个叫赶板夺字、哪个叫调底调面。
又侃到哪位角儿上场前得吃牛排,哪个角儿得吃四十个饺子。
给白敬业三人都侃傻了。
张六子爱听戏,他也不太懂里面的事。
白敬业也一样。
冯庸更别提了,还特么赶不上白敬业呢。
白敬业正听得不耐烦,想出去抽颗烟透口气的时候。
外边走进一个军官,“哲生,先生那边结束了。”
哲生点点头,冲三人道,“我去去就回。”
“哲生兄请便。”
时间不长,哲生返了回来,说大先生那边忙完了请三人过去。
白敬业整理整理衣服,跟着他来到大先生的房间。
进房间提鼻子一闻,一股浓浓的药味。
大先生蜷缩在躺椅上,已然是骨瘦嶙峋,强撑着这口气。
他见三人进来,艰难的冲三人招了招手。
“学生张六子,学生冯庸、学生白修合见过先生。”
大先生脸上带着微笑,“坐,都坐。”
“我现在这个样子让你们见笑了,呵呵,早两个月我还能和你们一起喝喝酒,如今不行喽。”
白敬业听着有些心酸,按照时间的进程,这位老人还剩下不到20天的命。
“今天找你们来,就是想见见华夏如今的青年俊杰,你们今年都多大年岁?”
张六子一笑,“我们三个同年,二十四岁。”
“二十四…正当年啊!”
大先生说着似乎陷入回忆,口中呢喃道,“昔年檀香山,建立兴中会时,我业以而立之年。”
“三十年细说从前,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只恨盛年不在,不能再为我华夏之平等自由,续涂肝脑。”
张六子听后,冲大先生深鞠一躬,“先生,学生拜读您的思想依旧,敢问我华夏之路何在,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大先生撑着躺椅想要坐起来,旁边的侍从伸手将先生扶起。
“令尊旧时风流,但我华夏之前路已非旧时,独行者必会遭四方声讨,还望汉卿你能及时规劝尔父。”
“你东北的地势最为特殊,夹杂在黑白两大帝国之间,黑也想吃、白也想占,不易啊。”
“希望汉卿你能坚持住华夏之一统,华夏之崛起唯有一统!”
大先生说着看向白修合,“修合,你曾在北大说的那句为民族的伟大复兴而读书,甚好!”
“希望你能坚持住心中所想…咳咳咳咳…”
“我是看不到那天了,若你能看见…将来携一壶好酒…替我在坟前做一篇文章…我泉下有知也无憾了。”
“咳咳咳”
白敬业起身来到大先生身边,“晚辈谨记,先生,会有那天的,会有的。”
大先生含笑点了点头,“我相信会有的。”
侍从见先生的精神头有些不足,劝道,“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
大先生挥挥手,侍从拿着一个托盘,上边有着三样物品。
一个卷轴、一只表、一支笔。
“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笔给修合、表赠冯庸,这幅字就留给汉卿你了。”
张六子打开卷轴一看,上边写着四个大字。
天下为公!
他郑重的再次向大先生鞠躬道,“请先生放心,学生谨记。”
白敬业临出门前,大先生叫住了他。
“修合!”
“先生您说。”
“你的那句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你觉得我配得上么?”
“您当之无愧!”
大先生满足的笑笑,挥了挥手。
等出了府邸,原本的艳阳天此时变得灰蒙蒙的。
零星的雪花飘落在三人身上。
他们都觉得心中仿佛有股子郁气难以吐出。
冯庸看着天空,轻声道,“要不喝点去?”
“不醉不归!”
酒醒还醉醉还醒,一笑人间今古!